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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一家火锅门店前停下,她开门下车,李叔道:“为了这顿饭,程总特意推掉了好几个行程,吃的愉快些”。
冉一点背上包,笑着点了点头。
与以往选择的见面地点不同,这家火锅店门面不是很大,但装潢精致,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火锅。
高中毕业后,她常常一个人去吃火锅,不是喜欢,而是怀念和家人一起其乐融融的感觉。
冉一点深深的叹了口气,内心艰难的走了进去。
他已经点好了菜,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培根、水晶饺,蟹棒……还有她最喜欢的海鲜蘸料。
他看到她很高兴,“来,点点,坐”。
冉一点点点头,坐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很委屈,如果此时坐在她对面的是爸爸妈妈,她一定会伏在爸爸的肩头大哭一场,告诉他们自己的感情挫折,她又是如何如何的喜欢慕寒。
可是他们不在,失去爱情的时候,想转头抱住亲情,却发现亲情早就抛弃了她,一无所有,这么一想,她心很酸,鼻子痒痒的。
忍住冒在眼眶里的泪水。
他问她:“点点,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摇摇头,在火锅煮开的雾气里,偷偷擦了擦溢出的泪水:“没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夹菜,还没煮就放在了蘸料里。
那么大的委屈堵在胃里,真的是什么也吃不下。
心伤里有一双手抚摸着她的肩膀,讶异的转头,却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了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膀,安慰:“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
她呆呆的看着他,耳中反反复复响起的却是苏映说的那种话,你配吗?
默默的低下头,耸了耸肩膀脱开他的手。
他手掌在半空停了停,抿抿唇才收了回去,然后给她夹菜:“我知道你性子倔,认准了的事情就绝不妥协,但是点点,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必须抬起头来去正视,而不是畏缩着逃避”。
“比如?”她用筷子戳着一盘子的菜。
他看了她一眼,将整盘水晶饺都倒在锅里,像唠家常一样,“比如,无论是从医学上还是法律上,你都是我的女儿”。
她顿住,缓缓咽下嘴里的嚼着的东西。
他看她反应,觉得这种话她可能还是接受不了,于是转了态度,开玩笑似地对她说:“点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冉一点看着他。
“其实,我会斗鸡眼”,然后他两眼刷的向中间靠拢。
她忍不住笑噗了,腑内一震,有些动容。抬起眼睛,第一次认真的端详这个中年男人,她们的眉眼很像,他鬓边的发丝已有些许灰白,冉一点动了动嘴唇,对他说:“我失恋了”。
他错愕,愣愣的举着筷子,而后放下问:“是哪个王八蛋?”
她突然就笑了,这一笑就有些云开月明之感。
她们之间的气氛不再紧张的一触即发,他时不时的问她一些学校的问题,她还是漫不经心的嗯着,一顿饭下来,吃了很长时间。
他试探着说:“点点,天成和正元共同合作拿下了这里的一个项目,晚上有个酒会,你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将来怎么也会继承我的产业……”
望着窗外,她对这些毫无兴趣,“不是还有程见行吗?”
他态度强硬起来,“程见行是程见行,你是你,你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难道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她一点都不想和他吵:“我去就是了”。
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三年来,第一次对他妥协。看得出来,他眼睛里很是欣喜。
一同出了餐馆门,他把我送上车,忽然叫住她,“点点”。
冉一点回头。
“我知道你不愿爸爸干涉你的感情,只是我程中天的女儿最起码有胡闹的资本,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给你兜着”。
她挺了那么长劲儿,霎时就要松落下来,真的有一种冲动让她去抱住他诉说心里的悲苦,迟疑了下,还是忍住了,用一个字代替,“嗯”。
他远远的看着她,直到车子开出很远。
“程总看上去很高兴”,李叔瞧了眼后视镜里的我,“点点今天不错嘛,没有惹程总生气”。
她没说什么,看着方向不像是返回学校的,问他:“李叔,你带我去哪儿?”
“程总说你要去参加酒会,让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她很诚实:“我没带钱”。
“哎”,李叔他笑着叹了口气:“我说点点,你就别再倔了,你坚持不要程总一分钱,到头来不还是辛苦自己,再说,程总他不是别人,他是你爸爸啊”。
她承认,自己很过激。从他告诉她,他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开始,她一直没接受这个事实。即使从小带她长大的爸爸妈妈把她扔给他后不知所踪,她还是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到那个时候,她就要跟他一刀两断,回到那个明媚的小镇,和她的爸爸妈妈继续幸福的生活。
她等了三年,三年里她一直咬牙坚持着不承认他,她申请了助学贷款,努力兼职赚钱养活自己,甚至觉得自己这么辛苦,老天会可怜她,让她的爸爸妈妈回来,可他们依旧杳无音信。
她把胳膊叠在腿上,埋头低低的啜泣起来。
她只是想流泪了,憋的太难受。李叔打开音乐,放了一首轻柔的歌。
很快就来到Q市最大的购物广场,她接了李叔给我的金卡,让他在这里等着就好,自己一个人进入了“销钱窟”。
她站在灯火辉煌人马流动的大厦门口,翻了翻手里的金卡,只有一个感觉,唯有疯狂扫货才能抚慰她这颗受伤的心。
于是她穿着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二百元的衣服,走进了一家均价在五千的品牌专柜,售货员看着她,露出满眼的不协调,但还是热情的走上前来问她有什么需要。
她说她需要一件参加酒会的礼服。
柜面很大,售货员给她拿了几件多风格的礼服,可爱的性感的雍容的,她试了几件感觉都还不错,但她这个年纪还是不要妖娆为好,于是决定选件可爱的,翻开吊牌一看,她下巴快要掉下来,四千九百八!
她怯懦了下,售货员见状,很贴心的将衣服收回去,然后笑着对她说,店内还有很多其他的款式,让她多试几件。
这次她拿来几件价格稍低的,她穿上,虽然不如前几件闪亮耀眼,但还可以,简单清净,她选了一件最中意的,跟她到前台结了账。
刷完卡,她忽然发觉有东西落在试衣间,于是慌忙去拿东西。再回来的时候,售货员不知去了哪里,她拿起柜台上的衣服,准备去看一看陶瓷艺术品。
出专柜,她慢悠悠晃荡着,突然眼前一亮,旁边摆的模特身上穿的鞋子好像很适合我刚刚买的礼服,正准备进去试一下,胳膊却被人恶狠狠的抓住了。
她不舒适的回头,拽她的女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是你!”眼色瞥了瞥她手中提着的盒子,“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能偷拿别人东西!”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皱眉,看她的脸上满是轻蔑,“我说你好像拿了你不该拿的东西”,她这样说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那件衣服,拿出来在她面前抖开:“这是什么,你好像买不起这件衣服所以取巧了吧”。
她哑口无言,因为这件衣服确实是她试过没买的那件,因为是周六,商场的人很多,她大呼小叫的质问她,引来很多人围观。
她脸烧的通红,只淡淡道:“我可能拿错了衣服,但我不是故意的”。
“哼,拿错了衣服?”她眼色怪怪的打量着冉一点,“要是谁偷了东西都说是拿错了,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她的眼神和那天晚上苏映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时候她以为她是因为喜欢慕寒对她有敌意而已,现在才知道,那是看不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看不起。
冉一点眼里射出一道寒光打在她令人厌恶的脸上,在众人的指点和议论里,她抢过女人拿着的衣服,凛然正气的返回了那个专柜。
售货员见到她,忙说对不起,她见冉一点去找东西便将她那件衣服放在柜台下面,冉一点回来时阴差阳错的拿错了。
冉一点将卡递给售货员,“这件衣服我买了”。
“可是”,售货员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位小姐已经付款了”。
冉一点从来没跟人挣过什么东西,但她真的让她很生气,“刚刚那件我不要了,我就要这件”。
拿她当小偷的女人也气势汹汹的过来,“不行,我很喜欢这件礼服”。
冉一点不依不饶:“我先拿走的,现在衣服在我手里”。
她气得胸脯晃了晃:“你!……”
她没听到她下文,却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道:“这件衣服就让给这位小姐吧”。
她回头,正对上他一双湛然深彻的眼睛:“我已经付过款了,就当是为刚刚的误会赔礼道歉”。
冉一点看着他,有那么一种模糊又清晰的熟悉感涌进脑海。
他礼貌性的微微一笑,眼神看向那个女人,“殷茵,我们走吧”,然后带着那个女人转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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