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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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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恶意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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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8千次 状态:连载中 来源:掌中云 时间:2024-10-09 10: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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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不可饶恕微信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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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不可饶恕》精彩预读

一场蓄意的爆炸,我失去了全部家人。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

可资本的壁垒,却束缚了法律的利刃。

善良被反噬,恶魔在人间。

既然公理已失衡,既然正义被践踏,

我便饮血藏锋,以恶制恶。

饶恕只能让恶魔变本加厉,

震慑才能让他们刻骨铭心……

………………………………………………………………………………………

1、

从蛋糕店出来的时候,我还生着闷气。

以致墨韵在背后喊我「姐,早点回来」,我都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这一别便是生死,否则我一定回头再看一眼。

不!我情愿和他们死在一起,也好过此后的煎熬。

当时,墨韵,就是我妹,又在学校多管闲事。

老师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告状。

「别再惹事了,该中考了!」我帮妹妹清理着额头和胳膊上的擦伤,很是心疼。

「可别破了相。」我知道女孩子在社会上容貌是很重要的。

「你不知道,那帮人又在厕所里欺负李萌萌,扒了衣服用脚踹,还拍视频……」墨韵眼睛喷着火,梗着脖子看向我。

「行行,打住啊……」我使劲戳了戳她头,「再说一遍,别管闲事……」

「那就没公理了吗,谁都不管……」墨韵在我手下挣扎着,「李大钊……毛泽东……陈独秀……他们打下的山河,就是让这些人横行霸道的吗?」这段时间学校让看《觉醒年代》和《西行漫记》,这是被洗脑了。

「韵啊,可以告老师……让老师去……」我爸在柜台后面弱弱地劝道。

「告了,没用……」

「我再说一遍,不要管闲事!」我恶狠狠地瞥了一眼柜台里的男人,强压住已经漫上眼睛的愤怒和烦躁。

「不是闲事……」墨韵还在犟嘴。

「没有人会记你的好!」我强压着要爆发的情绪,力争温柔地再次讲道理。

「我不是为别人记我的……」墨韵看着大口喘气的我,气焰渐渐弱了。

「他!」我一指我爸, 「问问他! 他的腿怎么瘸的!咱妈怎么没的!他救下的那个混蛋,站出来说一句真话了吗!」 这是我家的雷区,是不能触碰的秘密。

我看着柜台里的老男人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妹妹瘪瘪嘴,也红了眼睛。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抚着墨韵乌黑的头发。

「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这个社会就这样啊,咱们惹不起……」

「两个月,忍两个月,咱就毕业了,不和她们在一块儿了。」

看着妹妹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我也退让了一步:「实在不行就告老师,像爸说的,告老师……」

没人说话,只有电扇缓缓地嗡鸣着。

为了缓解这压抑的气氛,我承诺着:「我和齐民去结款,一会儿就回来。今晚早关门,咱们去外头搓一顿?」看着墨韵破涕为笑,我爸也低低地嗯了一声。

唉,这两头倔驴,没我哪行啊?

我背着包,戴上墨镜,翻开电话,起身往外。

可就在我迈出店门时,看到一个长发姑娘把共享单车靠在我家店铺的橱窗前,转身就走。

那自行车还没有上锁,车筐里放着一个小箱子。

「嗨,还没锁车呢!」我边快步离开,边冲着那姑娘指了指靠窗的自行车。

本以为她是去我家店里取买蛋糕,没想到那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声笑着:「不用锁了!」

笑声散去,她横穿来往的人流,拉开了街对面一辆路虎的车门。

我略一迟疑,也上了等候多时的出租。

2、

我叫墨格,大学毕业后,在海都一家有名的模特公司打杂。模特空缺时偶尔也会去走一圈,充个数。我们公司名气挺大,高质量的商演,除了天价聘来两三位大咖,剩下的位置都是要用钱砸的,一般轮不到我们这些普通人。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从演艺圈到文化圈,从金融圈到体育圈,看看那些明星,谁没有个当官的爷爷,或是大款的爹。

我不气馁。哪吒都说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私底下,我有个奢侈的小理想,就是有朝一日也能开个经纪公司。自己翻个身,也能给我这样的穷学生来个露脸的机会。

现在,我有时会带着几个小模特偷偷上酒吧走个穴,赚点儿钱,顺带积累人脉。

毕竟我妹还在上中学,我爸又是个瘸子,就守着个很小的蛋糕店过活。

我总想有一天能干出个样儿来,让我爸我妹都能过上好日子。

去酒吧结款很顺利。酒吧老板也挺满意我们的演出。

现在我们这种不太露的高冷校园范儿,正是卖点。

合作的这几个酒吧,都是齐民介绍的。酒吧挺干净,老板也从不难为我们。

齐民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当律师,人脉还不错。

「一起吃个饭?」齐民摁了下遥控,侧头问我。

「不了,出来时和墨韵吵了两句,我要回去哄哄。」

「去吧,去吧。」他挥挥手,赶我快走。

齐民曾是我男友。后来长大了,发现我俩真的是三观一致,能力相仿,便惺惺相惜,斩断情丝,做了朋友。

因为我俩都坚信只有自身富足的人,才有权利谈情说爱。

3、

傍晚时分,我打车回店,发现这附近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举着电话和齐民聊:「这边被警察围了,好像是火灾……」

我边往前挤,边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漂浮着灰白色的鳞片和刺鼻的焦糊味。

没等齐民回话,我又拨通了墨韵的手机,想让她和我爸关了店门出来找我。

「嘟嘟……嘟嘟……」准是在看热闹!我心里暗暗抱怨。

「太惨了,房子都少了一半」

「是煤气爆炸吗」

「说是有炸弹」

「瞎说,咱这儿哪会有炸弹?」

「像拍电影一样,太吓人了」

「你说,多好的人呀,太惨了」

「也许是烤箱电器之类的……」

墨韵的手机依旧嘟嘟响着,没人接听。

顿时,一种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我疯了似地往里挤。

直到被警察一把揪住我往下瘫倒的身子……

眼前的蛋糕店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像被挖塌的煤堆,淌着油,冒着烟……

我眼前一黑,彻底崩溃。

爆炸中心正是我家的格韵蛋糕店。

我爸和我妹当场死亡。

我失神地望着面前横七竖八焦黑的残垣,干呕不止。

4、

尽管精神恍惚,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可为了尽快抓到真凶,我不得不去警局配合调查。

「我离店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女孩……」当听清警方指认的爆炸点正是蛋糕店的橱窗附近,我马上联想到那个女孩,当时在蛋糕店门口遇到的那个可疑的少女。「黑色直发,到这儿……」我以掌作刀,在侧臂比划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的容貌,我记得清晰无比。

因为有那么一刹那,我被她眼中迸射的狂热与野性所震撼,甚至想着这双眼睛不当模特可惜了。

警察反反复复问询了我家的社会关系。

可我家就是一个小小的蛋糕店,甚至连会员卡都没办。

蛋糕店的「格韵」,取自我和妹妹的名字,墨格和墨韵。

我妈原先是语文老师,很爱古诗词。

她曾说,应以格韵品诗词,人生亦如此。

所以我是格律,妹妹是音韵。

我妹墨韵,是海都一中的初中生。

我爸是个瘸子,只会埋头做蛋糕,很少外出。

只有我社会关系比较复杂。

说起模特公司就能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我又曾跟酒吧有合作。

于是警方把调查重点放在了黑帮寻仇或是吸毒酗酒。

对于他们的想法,我只能干着急。

我几乎百分百肯定这一切就是黑发女孩所为。

因为在我无法闭眼的日日夜夜里,我曾无数次回溯那个女孩的回头一笑。

那里有肆意的邪恶与张狂。

但我无能为力,只能一遍一遍申述着自己的判断。

对于我的这些自说自话,开始还有一个女警在耐心的接待和开导。让我要相信警察的专业与经验。后来烦了,他们就以扰乱正常刑侦工作为由,不再接待我了。

至于那些酒吧,即便齐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了,即便他们已经被证实与我家爆炸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他们依旧因为我的事,被查、被抄、被停业、被牵连。

我在行业里臭了。我就像个灾星,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现在只能靠齐民帮我和警局联系,催问案件进展。

好在他有个律师身份。

5、

我已经很久没睡觉了,也记不清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地方可呆。

街上太阳刺眼,家里又太吵。

妈妈端端正正的遗像旁,多出了两张小小的照片,那是我爸和我妹。

他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我。

妈妈依旧温柔如水,她说:「乖,我的宝贝女儿,对你爸好点儿……」

爸爸在卑微又讨好地笑,「好,好,爸爸都听你的……」

只有墨韵脾气臭,一声一声的「姐,姐……」,叫得震耳欲聋。

我的亲人都死了,可我还没来得及哭。

泪水都积在胸口,没有了血的温润,它们便凝结成冰。

那么多冰棱横七竖八地堆着,像极了那堆被烧焦的断瓦残垣。

胸口的刺痛常常让嘴里漾满酸水,我无法呼吸就那么昏死了过去。

然而我没那么幸运。

我死不了。

剧痛会把我再次唤醒,让我死去活来,生不如死。

芬必得,我从每次一粒到每次一盒,再加上一把思诺思,才得以片刻安宁。

说实话,这些药都不管用,既不止疼,也不安眠。

可我从药店只能买到这些。

家里太吵,她们一直在说呀说的。

我好后悔啊。

我一直把妈妈的死迁怒于爸爸,总是刻意的恶声恶气。

可我知道他没错。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唉,直到那天下午,我还在数落墨韵,叫她不要惹事。

我不知道生命这么脆弱。

我为什么不让她肆意地呐喊与抗争?

妈妈,妈妈……你救救我吧。

6、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齐民打不通我的电话,来家里找又敲不开门。

破门而入,就看到我昏死在客厅沙发旁。

满屋都是残破的药盒,他不知道我吃了多少。

泼冷水叫不醒,于是便拨了120。

「你死了,可就没有人再去追究凶手了。」齐民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我。

我想和他解释。我没想死,就是太疼了,又睡不着,才不停地吃药。我不知道芬必得和思诺思也会这样。

可是刚洗完胃,从嗓子到胸口都火烧火燎地疼,完全说不出话。

「要死,也要先报了仇。」他把一个打包的餐盒,重重地撴在床头柜上。

我费力地抬手摸了摸齐民垂下的衣襟,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想和他说,我还记得,记得我俩的约定。

大二那年,我俩决定斩断情丝,各自努力。

这是一个钱和权的世界,像我们这种连学费都要自食其力的人,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我们约定,他要成为海都顶尖的律师,以后再娶上一位长公主。我也要广积人脉,出人头地,然后守身如玉,嫁入豪门。

他想说的,我都懂。

我想说的,他也应该明白了。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床边,轻轻抚着我因输液而肿起的手背。

「我去找你,是因为警局想了解你爸的事……」

「那件事,还是你说,你说能更清楚一些。」看着我诧异的目光,他继续解释道,「毕竟档案里,你爸那是斗殴性质。唉……警察觉得会不会他还和那些人有牵连……」齐民艰难地把最后几个字吐了出来。

妈的,这就是穷人的命。

想说的话,没人听得进。

满身的伤,他们却还要再撒把盐。

我闭眼忍过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稳了稳心神,挣扎着坐起来,又指了指床头的水杯和餐盒。

我要喝水,我要吃饭,我要好起来。

我要给我爸讨个清白。

7、

十年前,我家条件还好,住的是四室两厅的跃层。

妈妈是语文老师,我上初中,妹妹两岁。

爸爸退伍后先在海都港口当了几年工程师,后来辞职,自己开了个火麒麟轮胎经营部,零售批发,也干些汽配修理的活儿。

就是那年十月底,爸爸和一个伙计在车间赶个急活儿。干完都半夜了,伙计就在店里睡下了,爸爸想着要做我们娘仨的早点,就决定回家去。

经营部离我家很近,我爸都是骑车的。一来,就十分钟的道;二来,也省的找停车位。

就这几分钟出的事儿。

本来回家这一道都是大马路,但当过兵的爸爸就是听到了小胡同里的谩骂与呼救。

他掉头就拐了进去。

一个姑娘半裸着身子,几个大小伙子摁着,正被侵犯……

我爸动手了,他们也动手了,一场混战。

那帮人有的跑走了,有的倒下了。

我爸也受了伤。

但因为怕对方叫了人再回来,我爸就强撑着身子,架着那个姑娘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胡同。

我爸只记得强拉着那姑娘跑到大道上,摔在路灯下,拨了120,拨了110,还拨了家里的电话,然后就昏了过去。

我妈赶到时,就看到我爸浑身是血,死了一样。

那姑娘跪在旁边地上,冲着我爸一个劲儿地磕头。我妈把自己的衣服给那姑娘围上,又拨了一遍110和120。

110到了,那姑娘泣不成声,抖得不成样子。

但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就是120拉走了我爸、我妈和那姑娘。

我爸被抢救了整整一夜。

他腹部和后腰各中一刀,断了三根肋骨,腰椎骨折,右侧小腿粉碎性骨折。

那些混蛋有凶器, 是长刀和钢管。

当年我上初二,到医院看到爸爸被裹成了一个木乃伊,直接吓哭了。

爸爸昏迷了好多天。

爸爸救的那个姑娘也来过,和她的爸爸妈妈。

她们一家子都跪在我爸床前,磕了头。

我都看见了。当时,我就站在旁边。

我爸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警方出示的逮捕令。说我爸持械行凶,打伤对方五个人,最严重的摘了一个肾。

妈妈急得哭,爸爸就劝她别着急,等自己有力气说话了,就能解释清楚。

一个月,爸爸能下床的时候,就被正是抓捕了。

那姑娘不承认被强暴被轮奸,只说看到一群人打架,被吓坏了。

我妈带着我和妹妹,找到她家,给她们跪下,求他们说出实情。

我只记得我妈哭,我和妹妹就跟着哭。

后来那家人报警了,警察把我们拉走了。

再后来,我爸的轮胎经营部被人砸了、抢了。轮胎呀、设备呀、电脑呀,家具呀,反正什么都没了。有人上门催货款,有人上门要房租,有人去我妈学校贴标语,还有发传单说退伍军人当街行凶……

我家卖了房子。我妈把能卖的都卖了。

我妈工作没了。学校说影响不好。

我们搬去了姥姥姥爷家,大家挤在一个小单元里。

本来已经退休老人家,又开始豁出命地帮我家挣钱还债。

姥姥去给人家做了保洁,姥爷也找了个地方看大门,我妈各处去做小时工。

为了支付伤者的赔偿金,我家欠了太多的债。

后来,我初二的校服一直修修补补,穿到了高中毕业。我再没参加过春游。我被叫做「杀人犯二代」。我开始发奋读书。齐民开始立志当个大律师。

我妈和姥姥、姥爷整整干了六年,没日没夜地干了六年,才还清了200万的欠款。

还清了欠账,当年姥爷就没了,不久姥姥也走了。

我记得,姥姥走的时候,让我们别难过,说她就是太累了。

好像他们耗到这天,就为了等着我们还清欠款。

不,应该是他们拿命,帮我家还了账。

后来,妈妈开了这家小小的格韵蛋糕店。

她说生活太苦了,好歹得有点儿甜。

再后来,我爸出狱,我妈就走了。

就好像是一直在等着我爸,递给他这个接力棒。

她拉着我的手,说:「 乖,我的宝贝女儿,对你爸好点儿……」

她以为我恨我爸。

其实,我不恨他。

我只是气他,我只是可怜他。

可怜他残废的身躯,可怜他破碎的家庭,可怜他失去的爱人。

「我不认为是对方报复。」说实话,那些人拿了赔偿金就没再骚扰过我们,因为我们已经被榨干了。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受害者是我们!是我爸!是我们家!」我挣脱齐民的拉扯,冲着对面的刘警官大喊。

「是你们这帮警察不作为!」齐民想要捂住我的嘴。

「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以告你诽谤!」对面的刘警官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道。

「告?你们只会对好人有能耐!原先冤枉我爸……」我躲着齐民的手掌,歇斯底里,「现在还包庇坏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个路虎女!……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齐民一边点头道歉,一边往外拽我。

8、

夜晚的街道褪去了白天的热浪,脑子里的喧哗也逐渐平息。

这么多天来,我终于又听到车声、人声和蝉鸣。

再次来到了被炸毁的格韵蛋糕店门口,焦黑残破的断壁被几条警戒线横七竖八地分割着,像恶魔的眼,邪恶又恐怖。

地上摆满了好心人送来的鲜花、蛋糕、文具和奶茶。

这街上很多人都认识我妹,那个笑眼弯弯、漂亮的、爱多管闲事的校服女生。

有时,墨韵会拿着当天没卖完的小蛋糕,送去旁边几个店铺。

晚上,墨韵会打电话叮嘱我爸关门时一定在门口放好猫粮,下雨下雪还要摆上猫窝。

偶尔遇到乞讨的,她也会傻傻地给钱给物给蛋糕。

我爸是个老好人。他向着我妹,又不敢得罪我,只会对着「我是是是,好好好」然后再偷偷地帮着他的小女儿干这干那。

回忆如乱了的丝线,总也没个尽头……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我无法想象爸爸和妹妹当时的痛苦。

爆炸,应该不疼吧?我试着宽慰自己。

我爸当时应该在柜台里。

墨韵呢,她在哪?在窗边那张桌子上写作业?

在爆炸的那瞬间,我爸会不会先看到了墨韵的危险?

他想冲过来吧?

他想去救墨韵吧?

一个忘恩负义的陌生人,他都能舍命去救,更不要说他最爱的小女儿。

他会多疼啊……

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炸得灰飞烟灭,却无能为力。

他的腰有伤,腿也瘸着,他是不是只来得及伸出双手……

我爸应该感觉不到被炸裂的痛楚。

在墨韵被火球吞噬之际,他就死去了,心活活地疼死了。

在这一刻,我看到了火光,漫天地流萤。

我匍匐在原先柜台的位置,泪如雨下。

这不是我的泪,我从初二就没再哭过。

这是我爸的泪。他没来得及留下的泪。

我如鬼魅般轻抚每一寸废墟,想找到是哪里发出的叹息和哭嚎。

9

后来的好些天,只要一静下来,我总会沉浸在那天爆炸的假想里。

有时站在了我爸的旁边,有时坐在我妹的对面,有时我又会悬在空中,一遍一遍的慢放,一遍一遍的嘶喊,一遍一遍的哭泣。

齐民看着我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吓了一跳,随后拍拍我「哭出来也好」。

芬必得和思诺思都被齐民没收了,我又陷入了无尽的疼痛与幻觉。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他们,就在我的面前。

只是逆着光,看不真切。

我静静地躺在浴缸中,用壁纸刀划破了手腕……

很奇怪,只有尖锐的触觉,没有一丝疼痛。

而就在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远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刘警官!那个被我骂过的刘警官。

他告诉我,警方找到了那名可疑的女孩,让我尽快去辨认。

我赶到警局时,刘警官正在门口焦急地徘徊。

瞥见我手腕缠着的厚厚的纱布,只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就转头和同样刚到的齐民窃窃私语。

对于齐民,我是有愧的。

他一直马不停蹄地为我跑前跑后。

我不应该当逃兵。

指认嫌疑人的时候,我轻而易举地就从一排女性里认出了她。

那个把共享单车靠在我家窗边,对我邪魅一笑的女孩儿。

那个魔鬼。

后来齐民和我解释,找人这事不能怪刘警官他们。

他们都在全力追凶,没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根据我描述的画像,警方第一时间就在资料库里确实找到了十几个容貌相近的女性。但警方把嫌疑人的年龄定在了18岁到30岁。而逐一排查后,发现所有相关人员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警方曾经一度怀疑我提供讯息的准确性。

也是因为上次我在警局歇斯底里地那一通发泄,刘警官很是触动。还特别跑到老一辈的刑警那里,问了我爸当年的事。

后来,刘警官和队里申请重走程序,说不能让好人走的不踏实,更不能让孩子再凉了心。

于是警方调集人手重新排查,把范围扩到几条街外的居民区、商铺、小摊,逐一走访,调取监控。

甚至刘警官还联系了当时过往车辆,拷取行车记录仪的影像。

就这样一帧一帧识别查找。

最终在相应的时间点找到了这个女嫌疑人,还有她哥哥。

那女孩其实已经在警方根据画像找到的十几个人中,但因为她的年龄太小,就被忽略过去了。

「她多大?」我哑声问。

「十四五吧,中学生」齐民不太确定。

我听到「十四五」「中学生」这几个字,犹遭雷击。

我觉得自己窥见了真相「她是不是海都一中的?」声音挤出了嗓子,岔了调。

「她是墨韵的同学!是报复!她是要杀墨韵!她要杀了墨韵!」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使劲睁着被泪水糊住的眼,「快救墨韵……快救墨韵……快救墨韵呀……」

我喊得没了气力,没了气息,在众目睽睽的愕然中,瘫软了下去……

「好!……好!……」齐民双手架在我的腋下,想把我撑住。

可我没有一点儿力气,没有力气吸进哪怕一口气。

我活不成了。

没人知道,是我!是我!

我本可以救下我妹,还有我爸。

我本可以在老师打电话时,就赶去学校,去找对方,去赔礼道歉,去磕头作揖……

去替我妹保证不再多管闲事……

任打任罚。

我妹不听话,我可以教育她,我打她……

求求你们放过她!

她就是个傻子。

是我那个傻子爸爸的傻孩子。

求求你们,放过她!

我飘在空中,看着齐民使劲往起拉我。

我软软地瘫在地上,像破败的布偶。

周围几个警察跑过来帮忙。

我就像个死人,不能瞑目的死人。

不能喘息,也不会哭泣的死人。

有个女警官还一直好心地帮我拉着卷上去的衣襟。

她不懂,死人还要什么脸?

10、

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

但齐民一直建议我不要出庭,说证据确凿,就是走个程序。

直到进入法庭之前,刘警官又跑过来做我的工作,劝我不要参加庭审。

可我坚持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我要看着魔鬼被绳之以法。

被告席上是两个人,那个黑发女孩和她哥哥,他们两个人是一起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我紧盯着那个女孩。

她感觉到了,转过头轻蔑地看着我,朝我啐了一口唾沫。

「贱种」她缓缓地,但清晰地骂道。

然后他们兄妹相视一笑,邪魅而放肆,有恃无恐。

庭审开始之后,我便知道了齐民和刘警官为什么反反复复地劝阻我不要出庭。

法官先是请上了案件的法医。

由于爆炸现场太过惨烈,照及家属的承受力,警方一直没有让我见到我爸和我妹的遗体。

而直到现在,我才得知当时的现场有多么的惨绝人寰。

经过分析,爆炸物是一个由氮肥、汽油、钉子、刀片做成的土炸弹。

「硝酸铵爆炸时,会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爆炸气体的温度达几千摄氏度,压力可达1百到1万个大气压。这种爆炸造成的气体膨胀,会以冲击波的形势往外迅速扩散……」

「超过1000度高温,很多东西都被熔融了……不成形了……长钉和刀片把头部以及脏器击穿割碎……尤其女性被害者的肠子内脏已经流到身体外面,与地面焦化……」

听着法医的描述,我的情绪逐渐崩溃。

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齐民立刻申请了休庭。

我被齐民扶着向外走去。

那魔鬼竟然放声大笑:

「哥,赶明咱家灭鼠就用这办法,好不好?哈哈……」

「对,聪明!就是太难闻了」

「哈哈哈……」

我忍无可忍,挣开齐民冲了过去。

我要撕碎那两个恶魔。

但现场的法警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想骂他们,我想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们。

可我的喉咙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就如同一只被扼住了脖颈的鬼。

11、

入夜,我和齐民坐在酒店的大堂。

我不敢回家,怕家里人和我说话,怕他们问我结果。

「他们会被判死刑吧?」我的身体还在因愤怒而战栗着。

「警方在他家发现了作案的原材料,而且还会有一个关键证人。放心吧,好好睡一觉。」

齐民向我承诺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于法。

几天后,法庭上来了一个重要证人。

证人是那俩嫌疑人家里的老园丁。

一个偶然的机会,老人在废弃的车库中发现了汽油、化肥和大量的钢钉刀片什么的。

老人说见过几个孩子在车库捣鼓什么实验,还经常逮了流浪猫狗爆炸取乐。

其中就包括老园丁投喂的一窝小猫仔。

对一个无儿无女的老人,那一窝小猫就是他的亲人了。

警方后面出示了对现场的检测结果。车库中找到的钢钉刀片和爆炸现场残留的钢钉刀片确属同一批次。

但辩方律师认为,这个车库现已报废,又靠近别墅外墙,钥匙平时就放在车库门口的花盆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出入车库。这也就说明车库内找到的制造炸弹的材料,有可能不是被告的。

齐民立刻辩驳,即便这样也不能排除两人的作案嫌疑。

这时,辩方律师又请上来几个被告家的朋友和佣人,证明这对兄妹平时待人和蔼,品行端正,甚至还资助了几个山区贫困生,不可能有制造炸药、残害动物的行为。

至于园丁的证词,管家出庭说园丁年纪大了,眼神和记性都不好了,而且也可能是出于报复陷害少爷小姐,毕竟老园丁不久以后将被解雇。

一切都那么假,又那么恰到好处的合理。

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爸爸。

就站在那里,愤怒,悲哀,又无助,拖着残疾的身躯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我环视四周。

齐民牙关紧咬,脸色铁青。

刘警官双拳紧握,目眦欲裂。

我眩晕了。

法庭的四壁在不断攀升,桌椅板凳也在不停膨胀。神坛高高在上,法官高高在上,证人高高在上,被告也高高在上。只有我,像个蝼蚁,匍匐在地。

12、

我们垂头丧气地走出法院大楼。

「别泄气,咱们还有机会。」齐民使劲搂了搂我的肩。

「墨格同志,请相信我们,相信法律。」刘警官快步赶上我们,郑重地敬了个礼。

他的身后,楼体上巨大的国徽,如冉冉红日高悬头顶。

「不,这次你们要相信我!」我看向他们。

悲剧发生后,我第一次那么勇敢地,坚定地,义无反顾地看向他们。「相信我,我能找到证人!」

我把与墨韵最后一天的对话,以及早前从墨韵哪里听到的,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校园冲突、暴力霸凌都详细地讲了出来。

「好,有了这些二手的叙述,咱们就知道去哪找一手的证据了。」对面的几位警官都兴奋起来。

「动机!有动机就好推进……」

「有的放矢就好,不然学校还是会搪塞我们……」

海都一中。

「老师,我们想找初三二班的李萌萌单独交流一下……」

「不行,马上就要中考,学校有责任维护学生的利益……」

「不行,我们学校要对孩子负责……」

「不行,家长不同意。」

「我们学校同学之间关系良好……」

被班主任拒绝,被年级组长拒绝,被校长拒绝。

校园自成一方天地,孩子们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

本来刘警官让我和齐明过来,就是为了创造一个稍微宽松的交流氛围。

但最后不得不又叫上刘警官,拿出正式文件,找李萌萌同学配合调查。

「你还要在这上学,别瞎说话呀!」没想到,就在李萌萌跨出教室走向我们的时候,她们班主任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地厉声警告。

「我能打她吗?」我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齐民。

想起墨韵说起过老师的不作为,我的愤怒直冲头顶。

「不能」齐民不动声色,「要不还得先去捞你。」

旁边的刘警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重地咳了一声。

交谈的结果可想而知,李萌萌就一句话「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钱的力量,还是权的力量?」我问齐民。

「有区别吗?」齐明也受了很大打击。

「我等她放学,远离这些人的视线。墨韵帮过她……」

只要有了目标,女人要比男人坚韧勇敢。

现在我有了目标。李萌萌。

13、

天快黑了,初三才放学。

我尾随着李萌萌走了很久,还乘了一段公交车。

后来我们拦住她的时候,把她吓坏了。

为了舒缓情绪,我带她到街边麦当劳坐下,点了个套餐。

「萌萌,我是墨韵的姐姐。」我尽可能的温柔轻缓。

「墨韵和我说过,那天她帮你打了架。」

「你们是朋友吗?」

我很后悔没多了解一些墨韵班里的同学,所以李萌萌是我的救命稻草。

「她总帮我……」她声音太小,我不得不倾身去听,「……她谁都帮……」

「就……就是最后那次,听墨韵说,在厕所有人打你……扒……扯了你的衣服……还踹你……拍视频……」把这些话说出口,我也很艰难。

「嗯……」她的头更低了。

「她们是谁?」这才是目的。

……

「姐姐求你了,帮帮墨韵……」

「墨韵拿你当朋友,她帮了你那么多次……」

「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我帮你……像墨韵一样帮你。」我有点着急了,只能打感情牌。

「我没有妹妹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亲妹妹……」

「墨韵已经不在了,你……你就帮她一回」

我攥住李萌萌冰凉的手。

「萌萌,帮帮她,别让她死不瞑目。」

「就是沈暄妍她们几个……」沈暄妍,就是庭上那个上了路虎车的恶魔女孩,沈氏集团的小公主。

「沈暄妍她们恨死墨韵了……」

「为什么?」

「只有墨韵敢帮我……帮我这样受欺负的……敢去告老师……还敢和他们动手……」

「同学之间找老师告状也没什么呀」

「墨韵还摔了她的手机……就那天……在厕所……这让沈暄妍很没面子,她说要弄死墨韵……」

「拍你视频的手机?老师不管吗?」

「也不怨老师……反正沈暄妍她们总有借口……」

「我上次……厕所那次……她们说我滑倒了……她们帮我来着……」

看得出来她平时被欺负惯了,每句话都左顾右盼,说得断断续续,胆战心惊。

「你要在法庭上,把这些说出来!实话实说!」

「不行……我……不能……」

「说出来不仅是在帮墨韵,也是帮你自己呀!」

「只有坏人被绳之以法,以后才没人欺负你。」我并不在是骗李萌萌。

这件事真的是和她息息相关呀。

她还不懂,每一次忍让都会让恶人变本加厉。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沉默了好久,久到我都开始放弃希望了。

李萌萌终于抬起头,又郑重地点了点,说:

「好,姐姐,我去!」

我的手机一直开着通话,齐民和刘警官在另一边听着。

回到车上时,我们三个使劲地把手握在了一起,像革命同志那样。

我有点兴奋,血也热了起来。

只要李萌萌能站出来,那其他被霸凌的孩子也会陆续指证。

案件的动机因果就能清晰显现了。

14、

在接下来的时间,警方对现场和车库中的材料进行了大量的核查分析。最终可以完全确定爆炸现场的炸弹,就是由车库中的材料制成。汽油桶上也布满了两个嫌疑人的指纹。

天理昭昭,恶有恶报,坏人终将伏法。

开庭的这天,我们信誓旦旦,胜利在望。

然而,证人李萌萌并未到庭。

我急着给李萌萌打去电话。

是他妈妈接的。听筒里是震耳欲聋的哭闹:

「我们萌萌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骗她去出庭……」

「你们是草菅人命,想害我们萌萌……」

「你家孩子死了,还想来害死我家萌萌……」

「我们可是老百姓,谁都惹不起呀……」

我本想解释解释,但根本插不上嘴,听了一会,便默默挂断了电话。

我想起初二那年,跪在我爸病床前磕头的那一家三口。

呵呵,这就是人性。

在后面的庭审过程中,辩方请上了一名重要证人,一个海边度假村酒店的老板。他证明爆炸当天,两位嫌疑人都在他的酒店,并未外出。由于是常客,酒店老板对二人印象深刻,并且提供了当天的入住登记单。

不过齐民立刻就在网上查找到了一张多年前的照片。照片是某集团公司的大合影。酒店老板和两位嫌疑人、以及嫌疑人的父母赫然在列。显而易见,双方早就认识。所谓度假酒店也只是嫌疑人家族的下属企业。

紧接着,辩方律师又指出,在警方出示的汽油桶的指纹中,有一枚指纹只残存了一个小角。一般正常指纹需要8个匹配点就能认定,而对指尖部位留下的印痕,即使有10个匹配点也未必能确定。更不要说这枚指纹只残存了一个小角,更无法确定是嫌疑人的指纹。既然这枚残缺的指纹无法确定是嫌疑人的,那就不能排除有其他人碰过这个油桶。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两个年轻的嫌疑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无法逾越的资本壁垒。这堵墙太高,遮挡了所有的真相。

很快,我作为证人提供了证词。我详细地描述了当天在蛋糕店门口遇到女嫌疑人的情景。

可辩方律师却拿出了我上次因止痛药和镇静药过量引发昏厥的就诊病例,证明我有精神疾病和自杀倾向。所以辩方认为我当天所见,甚至今天所说,可能都是吃了过量药物产生的幻觉。

最后,辩方抛出了重磅炸弹。由于某些历史原因,男嫌疑人的真实年龄并不是身份证上的18岁,而是不满16岁。这样嫌疑人兄妹均不满16岁。无论如何都不会承担刑事责任。他们人证、物证俱全。甚至给那个男嫌疑人接生的国外医院,也发来了视频证词。

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们知道这都是假的,假的证据。

警察知道,律师知道,法官知道 。

但法律的公正就这样,被众所周知的、假的、完美的证据所屏蔽。

我们败诉,那对恶魔兄妹无罪释放。

我们将承担所有诉讼费用,并赔偿两名嫌疑人在被拘捕期间的所有损失。

而法庭给出的理由就是,车库虽然被上了锁,但钥匙就放在花盆下,不能判定是否有其他人进入。加上汽油桶上有一枚残破的无法确定出处的指纹。还有就是酒店老板也提供了不在场证据。并且由于有过药物中毒的经历,我的证词也不再完全可信。

基于疑罪从无的原则,法庭宣判两个嫌疑人无罪。

而嫌疑人的父母,沈氏集团的掌舵人,从始至终都还没有露面。在他们看来,这可能不过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闹剧。

如果说失去挚爱是痛苦的,那么此刻正义被践踏无疑是绝望的。

15、

我一遍遍看着我们一家人吃着蛋糕,一起庆生的视频。那时爸爸妈妈还年轻,姥爷抱着妹妹,姥姥搂着我……。

既然法律无法给我一个交代,那就由我自己去伸张正义。

我在颤音,聚信等各个平台开直播,发视频,讲述我家的故事。

开始还有一些网友鼓励我继续抗争,呼吁严查校园霸凌事件,批判资本妨碍司法公正……甚至还有两个外省的律师和我联系,要过来与我并肩战斗。

但很快,风向变了。

原先支持的声音变了,变成了我的仇富嫉妒,变成我磕药泡吧,变成了我生活糜烂,变成了我勒索炒作……

后来网友扒出来我爸的过往,谩骂一片,最过分的莫过于说我爸强奸少女,被见义勇为的群众打残,开除军籍……

我妹成了霸凌同学的主谋,扒衣、打人、还拍视频……有视频为证,视频里的李萌萌在厕所里狼狈不堪……

我成了网红,我家的事上了头条,我家的遭遇原来是报应……是我们常年用毒猫粮喂食流浪猫的报应。

最离谱的莫过于一位健身教练说因为踩到店门口的流浪猫,滑倒摔断了腿,要找我索赔……

真可笑,能绊倒人的应该是死猫吧?

我很想找到那只猫,给它一个罐罐作为奖励。

好猫就应该这样,谁踹你了、打你了、伤害你了,就要奋起反抗,摔他个断子绝孙!

我拔了网线,砸了电脑,可手机依然会弹出推送……

齐民、刘警官、还有一位姓冯的女实习警员,一直轮流陪着我。

怕外人闯入,也怕我出什么意外。

「墨格,你要相信我们警察,相信法律。」

那段时间刘警官仿佛只会说这一句话,像是虚张声势,又像是自我激励。

齐民防贼一样守着我,仿佛下一秒我就会做什么傻事。

明明被网暴的是我,可他们两人却瘦得厉害。

反倒是我,有时会做了饭菜,催他们来吃。

我知道他们在竭尽全力寻找新的证据。

忘说了,这期间沈氏集团为海都一中捐了一所图书馆。

还在全市设立了贫困生助学金。

学校可以提交申请,沈氏集团负责评估、核查并发放该助学金,帮助这些学生完成学业,甚至进入高等学府或送往海外深造。

消息一经确认,沈氏集团立刻被推上神坛,一时风头无两。

据报道,设立此项助学金理由是,通过前段时间爆炸案的闹剧,沈董事长看到了贫困会使人面目全非,丧失理智,道德沦丧……。

可能因为我见识过了他们没有底线的恶,便无法信任他们无条件的善。

我不知道领取那些助学金时,是否会用身体交换;

我不知道领取那些助学金时,需不需要签署什么高尚的协议;

我不知道领取那些助学金时,资本是否就锁定了一个干净且智慧的子宫……

毕竟,《黑神话?悟空》里,神佛聚会的小西天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16、

贫困使人丧失理智吗?嗯,好吧。

有句话,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句真好,点个赞。

毕竟,只有当人心存敬畏时,方能行有所止。

谁说有钱有权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可我知道,恶人怕死,越是有钱有势,越是怕死。

根据当时酒店老板的证词,我在网上找到了那家海边度假酒店。

我笃定两名嫌疑人在被释放后,会真的常住那里。

一来可以在酒店里继续逍遥快活;二来也可以顺便完善那个长期入住的谎言。

众所周知,我肯定是要再次上诉的。

我在酒店门口蹲守了很多天,也没捕捉到恶魔兄妹的行踪。

有天在家里吃饭时,刘警官忽然说:「你不要再去酒店那晃悠了。你碰不到他们,你那小心思谁都知道。」

「你干什么了?」齐民紧张地看向我,「别做傻事儿啊!」

「说真事儿,人家进出从地下车库就走了。」刘警官循循善诱地开导我,「你等也白等。」

我突然从刘警官的话里醒过味儿来:「警察也在盯着他们?」

「告诉你了,相信我们警察。」老刘同志用筷子使劲敲了敲我的碗边。

「好,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为什么找不到他们。

这天,我在车里直等到那个酒店老板前呼后拥地离开后,才走进了酒店。

我冒充是嫌疑人的朋友,询问前台对方的房号。可前台坚持说不认识这两个人。

然而,就在我无可奈何准备开车离开时,酒店老板碰巧回来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大喊大叫地向我冲来。好在车已经打火,我一脚油门冲出了酒店大院。

我在附近兜了好几圈,要确保没人尾随。

毕竟网暴之下没有隐私,我原来的房子早被砸得面目全非,现在住的是以老刘名义租的偏单。

我靠边停车,想买瓶饮料。

刚转头,就瞥见了酒店老板的车从面前驶过。

我犹豫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海边,我远远地停下车,猫腰靠近,躲在灌木丛后面。

酒店老板在沙滩上大声吆喝着,来到了一辆路虎房车跟前。

房车下来了两个人。

就是他们,那对恶魔兄妹。

原来酒店老板是为了来给两个恶魔提个醒,防止我来寻仇。

我远远地看见酒店老板和他们交谈了一会,然后又返回他自己车上,拿了一长一短两根金属棍,交给对方。

噢,是来送防身武器的。

酒店老板开车走后,那兄妹俩又回了房车。

看意思是酒店太闷,他们在海滩消遣娱乐。

这片沙滩细腻洁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金色的织锦,蔓延至天际。

织锦。织锦好啊。

就做你们的裹尸布吧,配得上你们高贵的身份。

17、

离开海边后,我照方抓药。

购买了化肥、柴油、钢钉、刀片。

回到原来的家,我从残破的柜子里取出妹妹珍藏的航模,那是她第一次参赛的纪念。

我拆开航模,确认遥控器完好无损可以使用。又把足量的氮肥倒进盆里,接着倒进汽油,最后把成百上千枚的长钉、刀片放入高压锅,搅拌均匀。就这样,一个和炸死我爸他们一样的土炸弹就做成了。

要不说,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呢。

来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小心翼翼地把炸弹和遥控器放进我爸老旧的双肩背包,开车回到了海边。

躲在灌木从中,我用望远镜默默地等待着。

今天,他们兄妹正在举办泳衣聚会。

几辆SUV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虎房车周围。

这几辆应该是他们狐朋狗友的座驾。

我蜷在灌木丛中,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看着他们关好车门,看着他们登上快艇,看着沙滩从熙熙攘攘变得寂静无声。

耐心地等了很久,我确定这片海滩真的没人了,便马上背起放着炸弹的背包,冲了出来。

我扑到房车一侧,趴在车下用铲子疯狂地挖着。

我在把背包轻轻放在房车下的浅洞中,仔细清理好痕迹,连忙又跑回原先躲着的灌木丛中……

我要亲手按下遥控,把两个人渣送到我爸面前。

18、

天渐渐黑了,又慢慢亮了,泪水干了又干。

不知过了多久,内心纷纷扰扰,我选择了放弃,总有其他办法吧。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又跑到房车下取回了背包。

心里总有什么事儿悬浮着,没想明白。

当第一缕曙光轻轻掀开夜色的帷幔,我静静坐在沙滩上,把双脚埋入冰冷的细沙中。

雾气氤氲,海风带着微微的咸味,轻拂我的脸颊,像久违的妈妈的手。

红日跳出海天的边界,绚丽的霞光如满天神佛重回人间。

我又想起昨晚齐民的短信「别灰心,咱们还有机会」

我拿起手机,一条视频弹了出来。

日照金山,是个旅游博主发的唯美视频……

此时此刻,我在海与岸间徘徊;

此时此刻,他在梅里神前膜拜;

同一片阳光下,好神奇呀…

我突然意识到,我竟然在笑。

我摸了摸嘴角,我竟然笑了。

牛仔裤后面一片濡湿,我伸手摸了一把。

是血!我来例假了!

这太可怕了。

我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和情感正在复苏,我正在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走出来。

我开始害怕,害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爸爸,忘记妹妹,就会忘了凶手。

也就是在这时,刘警官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接起。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你在哪?」

「你在哪,快回来!」

「咱们有了新证据,准备上诉。」

「墨格,不管你在哪,赶快回来!」

我答应好,马上到家,就挂断了电话。

翻出收藏夹里的视频。

我看着爸爸和妹妹冲我举起酒杯……

我知道就算我亲手杀了凶手,我自己也会很快地忘记他们,忘了爸爸妈妈,还有妹妹。

「民齐者强。你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律师」我把消息发给了齐民。

「刘警官,谢谢您!我相信法律,也相信公理」点完发送,我便关掉了手机。

19、

我在海边静静坐着。

看阳光正好,看日头偏西,看少爷小姐的游艇靠岸,看私家车一辆一辆开走……

最后只有那两个凶手,回到了路虎房车。

我背好爸爸的双肩包,炸弹就在里面。

再次来到巨大的房车跟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即将隐去的落日,真美啊。

我把登山包反背在了胸前,果断拉开了路虎车门,走了进去。

在他们愕然的目光中,我高举遥控,按下了开关……

爸爸,墨韵,我承认,你们是对的。

你们没做完的,我来做。

恶魔在人间,总要有人让他们怕点什么吧。

怕了,才能有所收敛。

怕了,才能学会尊重。

我是墨格,我是墨格拉,复仇女神墨格拉。

20、

等等。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

穿越了?

不,是炸弹没响。

我刚想再次按下遥控的时候,就对面那对兄妹闭着眼,咧着嘴,尖声嚎叫……

那一瞬间,我突然变得无比的清醒与冷静。

我仿佛穿回了大学课堂。

教编剧的艾老师,正在毫不留情地点评着我的作品。

「文学作品就是要给观众提供情绪价值,同归于尽算什么?」

「正义的要被伸张,邪恶的要被曝光,要被打败!」

「你的作品太温吞,不明不白的死算什么?」

「不要跟我说什么现实案例!现在,笔在你的手里!」

「你要什么结局?观众要看到什么结局?」

「每个文艺作品都是一个灯塔,它能影响大众的价值观」

「你一定要让大众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艾老师,你教的,当时我不服,现在我才懂。

还好,不太晚,正当时。

我高举遥控器,厉声喝道:「不想死就闭嘴!」

我狞笑着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前的双肩背:

「知道是什么吧?一个配方…… 化肥、汽油、长钉和刀片,对吧?」

「你……你……你别乱来」他们被吓破了胆。

「我们……我有……有保镖……」

「哎呦,保镖是吗,谁来都没事,人多走时还热闹呢……」我安抚着他们过于激动的心情。

「硝酸铵爆炸时,会瞬间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爆炸气体的温度达几千摄氏度,压力可达1百到1万个大气压。这种爆炸造成的气体膨胀,会以冲击波的形势往外迅速扩散……超过1000度的高温,很多东西都被熔解了……不成形了……长钉和刀片会把头部以及脏器击穿割碎……尤其是你们的肠子内脏会流到身体外面,与地面焦化……」

我歪头想了一下,重新更正「不,是和车体焦化熔合到一起……」

「这段我背的可熟了,我得让自己记住啊,我妹我爸是怎么死的,对吧?」

「别着急,咱们马上就能身临其境,你们可以先欣赏我,砰!……噢,可能会溅到你们脸上哦」

对面两人已经抖得发出了不自觉的哼鸣。

我就说吧,这些人怕死。但我还得劝:

「你们别害怕,到那面就能碰见墨韵了。你们也能当面聊聊天,对对账。」

「你,你不能杀我们!」

「为什么?只能你杀我们?」

「我们家有钱!我让我爸给你好多钱!」

「一会儿咱们就成肉泥了,我要钱有什么用?」

我往前上了两步,吓得他们把脸都贴上了车厢侧壁。

「哇……」沈暄妍先崩溃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周围湿了一片。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呜呜……」

「你饶了我吧,我承认错了还不行吗……」

好可笑,杀人偿命!

他们以为一句错了,就能特妈既往不咎?

谁规定的,爹好嘴软就能保住性命?

饶恕是佛祖与上帝的事,与我无关。

我也曾想装成一朵白莲花,我也曾想被种在名利的花园。

可你们让莲池染血,我便中通外直,饮血藏锋,以暴制暴,佛挡杀佛。

我原以为权利把你们娇惯得胆大妄为。

可当蝼蚁手持利刃,你们竞这么容易下跪求饶。

没了钱财权势的加持,恶魔便被抽了脊骨筋脉。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状若癫狂,吓得对面的东西佝背垂首,蜷缩起身体。

「害我家人者,不可饶恕!」我晃晃手中的遥控。

「但……」我「但」字一出,沈暄妍呆了一下,瞬间不哭了。

「但,你……」我把遥控从沈暄妍缓缓转向她哥哥, 「……你,也许可以不死。」

他转头满脸谄媚地望向我,颤声道「你,你说,多少钱?」毕竟他也只是个18岁的少年。

他也好可怜,他不知道自己是个被诅咒的恶魔。

「我,是死定了。你们俩人,可以活一个。」我恶趣味地用手指点了点他们。

「我!让我走!」

「不是我!不是我放的炸药!」

「是他出的主意!」

你看,狗咬狗了吧,这招儿一直管用。

我打开手机,点了直播。

「来,说说吧!说自己的,说别人的都行。反正谁揭发的坏事多,谁走人!」

听我这话,那兄妹俩都缄默不语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就想死前要个真相。」我还得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不过,你们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去那面聊这事。」跟恶人就不能来软的。

他们面面相觑,还在挣扎。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反正不管你们承认什么,你们那个有本事的爹,都能让你们无罪的。」

「当然,首先你们要成为能活下去的那个……」

「要是没人想说,那咱们就一块走吧。」

我又往前踏了一步,把双肩背蜕下来,放在脚下。

我一手举着遥控,一手举着手机,用右脚轻轻拨开了背包的上盖。

「这工艺,没错吧?」视觉有助想象。

沈暄妍因为瘫坐地上,所以离背包很近。她筛糠一样抖动着身子,紧张得干呕起来。

「能说吗?不能说我走了!」

我后退着,开始远离背包。

一步、两步、三步……

21、

「我说!我说!……是沈暄妍想弄死你妹!」我没想到是恶魔哥哥先开的头儿。

「我就是想吓唬她……呜呜……没想这么严重……」

「是你把炸弹放到那的!」

「你就在马路对面!」

「是你按下的遥控!」

……

他俩开启了互咬模式。

直播间炸裂了,但我无能为力。

我要把全部力量,都用在控制情绪和保持呼吸这两件事上。

「现在霸凌都走出学校接轨社会了?」

「@公安部@新闻部@教育部@……」

「绝对自编自演!」

「地表最强老姐!」

「姐太帅了,求带」

「都有炸药才能谈法律,都有匕首才能立规矩。这波操作没毛病」

「点赞,这姐零差评!」

……

「你俩说的可是一件事,分不出胜负呀!」我咬牙切齿,挤出几个音节。

「是她找的水军,爆的你黑料」

「他带人砸的你家!」

「他带人砸的你家!」

……

继续。

……

继续。

……

恶魔兄妹挣得面红耳赤,甚至动手撕扯起来。

更多的罪恶被公之于众。

而我却在神游天外,回到大学课堂。

我想问问艾老师。

是非已辨,黑白已明,这剧该怎么收尾?

我不知道第一次引爆失败,是技术失误,还是爹娘庇佑?

可我依然有再次按动遥控器的冲动。

对错已分,可我该不该让恶人也尝尝丧子之痛,坠入阿鼻地狱。

路虎外,警车咆哮,警笛长鸣,喊话的、防爆的、狙击的,肃穆森然。

路虎内,我默然不语,两只困兽惊魂未定,我们的生死都在一瞬间……

……

路虎房车的门,在身后被缓缓打开。

我转头望去。

挡在狙击枪前、挡在排爆兵前的,是一身便装的老刘和满头大汗的齐民。

他们毫不犹豫地冲进房车,一下子把我搂进怀里。

我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们没有骂我、打我、拷住我,却来把我紧紧拥抱?

齐民抱着我僵硬的身体,一遍遍轻唤我的小名「格格,格格,格格……」

老刘小心翼翼地扣走了我中紧攥着的遥控和手机。

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我缓缓闭上双眼,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齐民。

我听不到现场的兵荒马乱,只看见爸爸妈妈、还有墨韵,逆在阳光里,愈行愈远……

22、

后来齐民告诉我,他和老刘接到短信,就发觉不对劲了。但那时我已关机,只知道最后位置是酒店附近,却无法精确定位。

等到我开了直播,网警马上就接到报案。

他们曾多次尝试和我取得联系,但我一直没看评论和信息。

最后通过手机定位,才找到这偏僻的私人海滩。

而老刘在电话里说有了新的证据,也是真的,不是宽慰我。

证据一、网警恢复了很多被删除的校园霸凌的视频,也找到了发布视频的原始手机。手机是挂在管家名下。

证据二、信息中心大海捞针,锁定了那辆涉案的共享单车,并找到了其开锁记录和行进轨迹。

证据三、男嫌犯将被进行骨龄分析,以确定真实年纪。其中包括骨化中心的骨龄计数法、骨龄图谱法和骨龄评分法。

证据四、信息中心的技术人员通过大数据,还原了嫌疑人近年来的购买记录、上网痕迹,以及生活点滴。

证据五、昨天李萌萌独自去了警局,陈述了校园霸凌的真相……

本来我一直冷静地听着,但当齐民提到李萌萌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就像心心念念的妹妹又活了过来。

罪犯伏法,恶魔被拉下神坛。

至于我,也因非法制造爆炸物,触犯了《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条第一款的规定,应被判处三到十年刑期。

但在刘警官、齐民,以及众多律师的共同努力下,法庭念在我家人惨遭杀害,事出有因,又有重大立功表现,而且炸弹只是一个未完工的半成品,改判为一年,缓刑二年执行。

法律的利刃,终是斩断了权力与金钱的束缚,为正义而战。

法律的权威,终是战胜了世俗的权贵,维护了她应有的尊严和底层百姓的希望。

23、

老刘已经成了来我家蹭饭的常客。

对了,老刘,就是刘警官,被我强行认作大哥,这也是人脉嘛。

我和齐民最终也没能逃过宿命的安排,回到了最初。我们又成了情侣。

齐民经此一案,名声大振。他不好意思把爱挂在嘴边,只说要看着我,为社会消除一个不安定的隐患。

真的是人红机会多,不管是真红,还是黑红。

因那次直播,我圈粉千万。

更有一个导演找到我,夸我演技出众,还要买断我的故事,拍成电影。

我,还是由我自己出演。

是啊,我是谁,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只能由我自己来演。

艾老师说过,笔--在我的手里。

她说我的剧本,可能会点亮芸芸众生中某某的人生。

我已经从伤痛中站了起来,但并没忘记我至亲的家人。

他们在屏幕上,他们在故事里,他们在我记忆深处,他们弥漫在春夏秋冬的岁月中……

他们是我征程的起点,他们也是我奋斗的方向。

对了,我和大家一样好奇,我的土炸弹为什么没炸。

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我是否真的按过那个遥控。

我问老刘,他总是含笑不语。

我把他灌醉,他也只是大笑着感慨「天意如此」。

由此证明,从刑警嘴里套话,成功几率小于零。

现在,我活成了我爸和墨韵的样子,总被人笑话多管闲事。

闲事吗?

我们有亲朋好友,我们也会有妻儿子孙,人类一代一代的延绵。

我总想着,不管什么时候,好歹能让他们还有勇气做个好人。

至于那些身披伪善,手执权利的恶魔,

饶恕只能让他们变本加厉,

震慑才能让他们刻骨铭心。

伪善的邪恶与肆意的残暴同样不可饶恕。

我是墨格,开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

名字叫做「墨格拉」。

是的,复仇女神墨格拉!

如果正义不被伸张,

如果特权散发恶臭,

如果你正遭受不公与罪恶,

请联系我们,

「墨格拉文化传媒公司」。

恶意不分大小,它「不可饶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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