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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意听见她问起了正事,连忙将脸上的泪水一擦,回答道,“说是还有半月,已经从五台山启程了。”
还有半月……半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在陛下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当中,陈贵妃为了打击到她,无所不用其极。她不敢硬挫陈氏锋芒,一直避而不出。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兰意说完,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也是我们在宫中,没有手眼。要是让陛下知道陈贵妃娘娘这么对待娘娘,一定会为娘娘主持公道的!”她说完,又说道,“陈贵妃还不是皇后呢,我们娘娘好歹是妃位,就这么处置我们娘娘,实在是不把陛下和楚家放在眼里。”
她怎么会把楚家放在眼里呢?楚若尔虽然是在病中,但心里却十分清楚。陈贵妃母家昌盛,她爷爷是当年先帝的太傅,还是历经了两朝的托孤大臣。至今陈氏祠堂当中仍然放着兴盛帝,也就是今上的皇祖父赐下大王鞭,号称可以“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就是陛下都要礼让三分。楚家虽然也是名门,但是在陈家面前,实在是不够看了。
只是这些,却没有必要让兰意知道。
楚若尔靠在枕头上轻笑了一声,言语之间却无不尖刻怨怼,“陈氏虽然不是皇后,但一直以副后自居。况且,皇上许她协理六宫,我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妃子,她想处置便处置了,难道我还能还手吗?”
兰意抬头看向楚若尔,一双眼睛中全是未染世事的天真。她问楚若尔,“娘娘,你好歹也是皇上的新宠,难道她就不害怕发作了你,将来皇上回来秋后算账吗?”
“她会怕?你看,她招招杀机,摆明了是不想让我活着。如果我命不够大,等不到皇上回来,一命呜呼,陛下面前,她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死无对证,没人会为了一个去世的婕妤妃质疑她一个风头正盛的宠妃,就连皇上也是一样。”楚若尔目光移到兰意身上,黑色的瞳仁里面,居然有几分刀光剑影般的光泽,“至于你和竹思,如果能活到陛下回来,或许从此小心蛰伏,我的冤死还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但是么……”楚若尔微微一笑,笑容冷得让人发颤,“她多半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兰意在楚若尔这微带冷意的声音当中,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
其实她很想问,陛下这些日子对娘娘你那么好,你怎么就知道陛下不会帮你讨回公道呢?
兰意总认为,陛下对她们家小姐,跟对其他娘娘,是不一样的。
然而看到她们家小姐眉心那股病气,又不忍心她太多思,只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原本以为楚若尔醒来了就是个好兆头了,谁知道到了晚上,她却突然发起了烧来。守夜的是竹思,晚上起来看她,才发现楚若尔整个人滚烫得好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人都蜷缩了起来。
这地方背阴,成天又阴又冷,寒气仿佛要变成凿子钻进骨头里一样。何况她们的被子本来就不多,兰意在软榻上睡觉,还是穿着外衣才能勉强御寒。
楚若尔性格坚韧,从来不轻易喊苦。竹思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主子的性格当然是无比清楚的。她越是痛苦越是忍,越是忍就越是不愿意搭理人,巴不得把所有的苦痛都一起咽进自己的肚子里一样。
竹思见她双眉紧皱一声不吭,连忙把她叫醒,“小主?小主?”因为被降了位分,以前的“娘娘”是不能再叫了。
楚若尔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到竹思正看着自己,张了张嘴想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喉咙肿得根本连发出声音都困难。病中有些晕眩,楚若尔轻轻抬起头想起来,但是试了一下才发现根本没办法,只能重新重重地倒回了枕头上。
她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冲竹思摇了摇头,伸手让她扶着自己起来。
竹思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低声问道,“可是要奴婢扶小主你出恭?”
楚若尔摇了摇头,让她扶着自己走到放衣服的架子面前,然后自己拿了几套衣服下来。
竹思不解,“小主是要去哪里?这么大晚上,小主又病着,要不然明天……”
楚若尔还是摇头,手上却不停地把架子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也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反正套上就是。
竹思虽然满腹狐疑,但是还是帮她穿好了衣服。兰意此刻也醒了过来,看她们两个举止有异,还被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竹思冲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照着楚若尔的意思去做。一直把架子上的衣服都穿晚了,楚若尔抻了抻袖子,感觉差不多了,这才换了双平常走路的鞋子,打开了房门,就在外面的空地里围着院子一圈儿又一圈儿地跑了起来。
竹思到了现在才知道,她们家小主不是一觉醒来被人夺舍了,而是想接着跑步捂汗的方式,把体内的寒气排出来。她们现在缺医少药,只能用这种没什么成本的方式来解救自己。
竹思跟兰意说了她的猜测,兰意听得目瞪口呆,“这是谁跟她说的?”楚家诗书传家,楚若尔幼承庭训,从来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不像是会知道这种土办法的人。
竹思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小主的奶娘王妈妈吗?她可不是最知道这些东西的了?”
楚若尔的奶娘王妈妈是楚若尔母亲的陪嫁丫头,性格泼辣,原籍扬州,往日里在姑娘小子面前,骂人的扬州俚语那是张口就来。神奇的是楚若尔虽然被她带了那么多年,竟然丝毫没有学歪,依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王妈妈的那些扬州俚语,好像被楚若尔自己建立起来的铁布衫金钟罩给挡了回去,就把有用的留下了。
兰意被她这样一提醒,立刻想起来,笑道,“是啊,王妈妈肚子里的土方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小主知道也不奇怪了。”
因为楚若尔就在外面,兰意和竹思不敢去睡,只派了一个人轮流值守。楚若尔一直跑步,好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从开始的慢慢跑,到后面的又跑又跳,壶中的开水喝了一壶又一壶,汗水出了一通又一通。直到最后她自己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停了下来。连忙脱下衣服,连脚都没有洗,直接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通汗出得还是有效果的。起码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楚若尔的喉咙已经不怎么痛了。她把自己的情况跟两个侍女大概说了一下,又让兰意把衣服拿去洗了,告诉她们两个不许声张自己病情好转的消息,这才洗了个脚,又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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