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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林锦荣身处大山之中,身后是一辆半新的爬山王,车厢里放了很多蛇皮袋。他左手提着一个便捷式电子吊称,右手拿着一个小本子,系在腰间的腰包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大叔大婶,或挑或扛着鼓鼓的蛇皮袋从山里各个角落走出来。他熟练的将蛇皮袋称重,然后打开袋子看货,里面装的赫然就是新鲜的马骝姜。他好像还没看清电子秤的数字,却已经拉开腰包的拉链,熟练的拿出几张钞票结账,具体是多少他也没看清,想拿回来对一下,那位大婶自己喜笑颜开的走开了。
他俨然成为了一个药材收购商!
这个梦有些地方很模糊,有些地方却是很真实,真实到很多细节都能和现实一一对印。比如唐二婶贪便宜的笑容、他的二婶说话不喜欢正脸看他、邻居陈志飞跟人说话时喜欢打手势指指点点等等。也正是因为太真实,以致早就醒来的他在床上回想了十多分钟,觉得很有趣,这才起床干活。
“卖猪肉哦——卖猪肉哦——”
嘹亮的呼喊声打破新安村的安静,紧接着有几户人家响起轻微的声音。不久之后,村中心路段区域出现几个中老年人的身影。
“卖猪肉的呢?人呢?”说话的是一个圆脸大婶,只看到一辆载有猪肉的摩托车,却是没看到人。
在本地跟人打招呼叫人都是按出生排序喊的,像这位大婶的老公在兄弟姐妹中排第九,林锦荣要叫她唐九婶。如果另外一个唐姓男子也排第九,则加上孩子或名字加以区分。唐姓在新安村是大姓,剩余的还有陈氏和林氏,都不多,只有几户人家。
“去上面了吧。”说话的是住在路边的一个缺门牙大婶,她老公也姓唐,在四兄弟中排行第二。
“可别边喊边跑了,最讨厌这种人,刚拿钱出来人就不见人了。”
“冲口村人不会,相山村人会,喊两声就跑,大清早的,阿小还说等看到他来要打他,吵人睡觉。”
“相山村那个杀猪佬傻哈哈的,大清早跑到窗口底下突然大声喊,把我家小萱都被吓哭了!”李九婶笑了笑,无奈摊摊手。唐二婶说的阿小是她双胞胎儿子老二唐虎,结婚的早,已经有两个女儿。老大唐龙去年结的婚,有一个儿子,女方挺有钱的,一直在郡尾镇帮女方店铺干活,不时开小车回来,被村里人羡慕说“养得白白胖胖”。
很快,村中心的村民越来越多,渐渐有些热闹起来。只不过买猪肉的并不多,都在屋边路边或坐着或蹲着,或聊天或吃早餐。不用读书的小孩子也起床了,到处跑。
江月珍蹲在排水沟边,手里拿着一个空碗,饭已经吃完却是没有回家。这时,一个提着三两猪肉的大婶向她走过来。她嫁的老公也是唐姓,排行老六,儿子唐晨新跟林锦荣同一年出生的。
“大嫂,吃这么早,不买些猪肉啊?”唐六婶挨着江月珍蹲着,问道。林姓在新安村只有三户人家,是早些年从香潭村搬过来的三兄弟,江月珍排行老大,有些人喜欢直接叫她“大”。
“前天买的骨头还没煲,我家天天吃肉,哪有你这么省,三两猪肉够吃吃几天。”
“看你吹,这点猪肉能吃很多天?”唐六婶把脸侧向江月珍,压低声音问,“好像锦荣大清早就带他的女儿出门,去哪里?”
“他今天要做工,带去我的女儿那里让照顾,今天星期六啊。”
“你家个个都开工,今年赚大钱了。”
“在家能赚什么钱。”
“锦荣的老婆做什么,怎么很少看到她回来?”唐六婶的声音又压低了一点。
“听说开衣服店,我也不清楚,他们也不跟我说。”
“不像卖衣服的啊,上次看到她我们跟她打招呼,她都不喜欢搭理人,这样卖得了衣服?”
江月珍语气有点淡,说道:“她就是这样,跟谁话都不多,和谁都和不来。”
“两公婆的感情不会出问题了吧,好像一两个月都没有回来。”
“谁知道,我们又管不着,现在这个年代结婚那么随便,不喜欢就离……”
此时被议论的林锦荣已经到达大姐家门口,将摩托车停好,然后将背后的女儿放下来。
“表妹!”林锦荣的五岁外甥子谭明轩听到摩托车声音跑出来,隔着院子的不锈钢大门看到林珑,也不开门,赶紧跑回家去,嚷起来,“妈妈妈妈,表妹来了,表妹来了!”
林锦荣将挂在摩托车挡泥板上三个还冒着热气的白色塑料袋子拿下来,抱着腼腆的女儿等大姐林秋琴开门。他看到车库是空的,便问大姐:“姐夫出门了?”
“去东省了,搞培训,估计要到过年才回来。”林秋琴开了门,拿过三个装有米粉的塑料袋子,边走边问,“你们吃过了没有?”
“我们吃过了。”
“表妹你看,大挖机。”谭明轩兴冲冲的抱着两个玩具出来,递给林梅梅一辆玩具汽车,“给你,我们去挖沙。”
“吃了米粉再去玩。”林秋琴将塑料袋子套在碗上,将想跑的儿子喊了回来。
林锦荣将女儿放下来,后者却是腼腆着小脸,半躲在他的大腿后看着很没形象的大口吸着米粉的表哥。他鼓励的轻轻推她过去,这才走过去拿起表哥身边的玩具汽车。
“在市区卖酒的那个小姑,做了一家软瓷代理,现在在谈几个城区升级项目,说让你姐夫去总部培训两三个月,把这几个项目做起来。”林秋琴一边吃米粉一边继续解释。
林锦荣见过姐夫的那个小姑,是在他读大一的时候,搭过便车回家,印象不是很深,只觉得她不像是卖酒的,因为她没有开设门面,在材料市场二楼租了几个房间布置成包厢,招待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
一说起姐夫,林锦荣总觉得大姐的态度中有些怨念,恨铁不成钢。说来也是,一个男人近四十岁了还一事无成,房子装修和建院子,以及买家具都是她大姐嫁过来之后弄起来的,又向亲戚借了点钱,他的父亲也借了些。现在他的姐夫,就像一头老牛,被他姐的皮鞭抽着往前走。他也是一事无成,不过苏丛雪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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