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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落民间的相府千金回来了,我的夫君为了讨好她,取我腹中胎儿为她做药。
他说盛如雪替我受了苦,这是我欠她的。胎儿做了药,我亦惨死别处。
真千金却掩着鼻子说腥。
夫君哄她,“新鲜的效果才好。”
她娇羞地倚在夫君怀里,一口一口吃光,幻想自己可以青春永驻。
她不知道,夫君喂她吃下的每一口药,都是夺她命的刀。
我死后,我的夫君和真正的相府千金在商议婚事。整个相府热热闹闹,难掩欢喜。
我孤零零地飘在空中,摸着瘪下去的肚子一阵难过。
只需十个月,我与裴放的孩子就出生了,我们一起编织的生活就能实现。
现在,他在陪新人笑,连我的尸骨在何处都不知道。
盛如雪拿起一支金制的芙蓉簪问他好不好看。
裴放笑盈盈地看着她,“芙蓉太普通,配不上你。我送你一支牡丹做的。”
芙蓉是我,牡丹是盛如雪。
我有一支芙蓉簪,可惜我死的那天,被盛如雪抢走毁掉了。
宰相捋须警告裴放,“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小心守护了十八年,你可要把她当成自己的眼珠子爱护。若让她受半分委屈,我饶不了你。”
夫人也在一旁抹泪,说舍不得女儿嫁人。
我也哭了。想问问他们,在他们身边尽心侍奉十八年的我,又算什么呢?
哦,我忘了。夫人曾说过,若不是看我与盛如雪有几分相似,也不会选我这种贱民替她挡灾难。
我空有相府千金的身份,却连个下人都不如。
如今我的任务已完成,再也没有人会想起相府那个不受宠的赝品。
可当初他们没有把我从爹娘身边夺走,我也是有人疼爱有人呵护的。
裴放握住盛如雪的手向他们保证,“如雪待我真心,我定会好好爱护她,不叫她半点苦,受半分委屈。”
同样的话他也对我说过。
他快饿死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块馒头,却被下人污蔑是偷的。宰相和夫人将我打了一顿关进柴房。
他咬着牙齿对我承诺,“离燃,等我长大了要当将军,娶你为妻。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就算宰相和夫人也不行。”
可我没等到他做将军,就连同肚子里的胎儿成了盛如雪的药。
想想真是不甘心。
盛如雪一脸得意,“爹娘放心,我与那卑贱之人不同,裴郎自是爱我如珍宝。”
一句话惹得宰相和夫人都笑了,大家都为她感到幸福。只是裴放好像有些不开心。
美人在怀,仕途有望。
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幼时,盛如雪为躲避追杀,脸上落了一道疤,有个游方术士告诉她,用有孕之人的血以及胎儿做药可以治愈。
她马上告诉裴放,想以此试探他。
没想到,裴放竟真为了她对我和孩子痛下杀手。
吃完药,盛如雪倚在裴放怀里。
“虽说那个贱民恬不知耻霸占我的生活多年,可为了我脸上的疤用她和那孩子做药,是不是太残忍了?”
裴放眼神冰冷,“这是她欠你的。”
我在空中蜷起身子抱紧自己,心痛得如万箭刺穿。原来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会心疼。
当初宰相和夫人为了让我替盛如雪挡灾,强行把我从爹娘身边抢走,如今怎么就成了我霸占她的生活?
现在她又为了一己私欲,就要了我与腹中孩儿的命。
明明是她欠我的。
如此心肠歹毒,裴放却视她如宝。
我一点也不怪裴放,是我对不起他在先。
及笄那年,地方叛乱,圣上命宰相平乱。三平三败,裴放主动请缨,与宰相约定,败,他以命相抵,成,则娶我为妻。
为此他几乎丢掉了半条命。
事后宰相将他的功绩隐去,留他在身边做了谋士。他本该可以展翅高飞的,却为了我甘愿被束缚。
我替他鸣不平,他却笑着说,此生有我便够了。
他说自己是相府下人所生,出身低微,怎么能当上将军呢?可我知道,是宰相以我做筹码牵绊住了他,我是他的累赘。
他为了我舍弃自己的志向,如今又为了讨好盛如雪说出这般令我伤心的话。
我心疼难忍。
可他给过我机会,我没办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被人如此疼爱,盛如雪喜不自胜。她伸手环住裴放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
粉面含春,人比花娇。
“裴郎如此待我,我也要送你一个礼物。我已经与父亲说了,你如今是真正的相府女婿,得给你谋个官职才行,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裴放抿唇,许久才吐出一个“好”
我松了一口气。
登车拦辔,为国效力一直是他的心愿。如今有盛如雪帮他,他一定会当上将军的。
婚期越来越近,盛如雪脸上的疤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她不免有些着急,一怒之下打死了那日带术士进门的下人。
贴身婢女小翠提醒她,“姑娘消消气,会不会是那贱人死得太早了,腹中胎儿并未炼化成药,这才适得其反?”
盛如雪一个茶碗砸过去,“那你为何不早些提醒我!”
小翠马上跪下来,“奴婢提醒了,可那药是姑爷亲手喂给姑娘的。”
盛如雪愣住,那药的确是她高高兴兴吃下去的。只是没想到,下毒竟下到了自己身上。
当初我被赶出相府,她不肯放过我,强行灌我喝下毒药。
她说裴放这么好的男人,本就属于她。而我玷污了裴放,该死。
可我不想死。
我跌跌撞撞跑到医馆求救,却被告知不仅自身难保,就连腹中胎儿也必死无疑。
原来我有孩子了啊。
我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后来我想通了。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如了她的愿。
流落街头被乞丐羞辱时,裴放赶到救了我。他要带我走,我却转身投进了别人的怀抱。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还有了那人的骨肉。
裴放不肯放手,跪下来哭着求我。他说即便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他也不会抛弃我,也求我别抛弃他。
我冷眼看着他哭,说我不爱他,跟他在一起只是给自己找个依靠。
如今我攀上了宁王府,有了更好的倚靠,不需要他了。
我利用他,他能忍,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能忍,唯一不能忍的是我不爱他。
被激怒的裴放把我抓了回去,剖我腹取我血为盛如雪炼药。
只是这药对盛如雪来却说是催命的毒药。
“给我把那个贱人的尸骨找出来,挫骨扬灰!”
盛如雪面目狰狞地咆哮着。
我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手从她的脸上穿过,她一点也感觉不到。
不过没关系,她喝我与我儿的血,我便要她的命。
小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那贱人的尸骨只有姑爷知道,贸然去问,怕姑爷起疑。”
啪的一声脆响,她的半边脸肿了起来。
“蠢如猪狗的东西,难道要让裴郎知道是我给那贱人下毒,逼那贱人离开他的吗?”
小翠疯狂磕头如鸡啄米,“奴婢该死。”
她们想多了,裴放此时并不知道我的尸骨在何处。
我的目光透过门外,穿着簇新官服的裴放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支雍容华贵的牡丹钗。他向来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我神色黯然,伸手摸向发间,空空如也。
及笄时裴放亲手为我做了一支芙蓉簪,成婚那日又亲手为我戴上。
如今,他有能力给盛如雪更好的。
我飘到裴放身边,却见他面色一片僵死,双拳紧握,森森白骨几乎挣破肌肤。
要感激的爱人却是杀害我的凶手,他会为我报仇吗?
裴放终究还是把那枚簪子送了出去。
它被装在一个雕工精美的盒里放在了盛如雪枕头下。
那是他亲手为盛如雪准备的惊喜。
晚上,盛如雪欢喜地打开盒子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尖叫一声丢掉得老远。
“来人!快来人!快把那个脏东西给我烧了!”
我好奇地飘过去一看,忍不住笑了。
她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她要抢回去。
这枚金制的发簪与我那支形状一模一样,她怎么不敢要了呢?
盛如雪脸上的疤开始溃烂,可她有了身孕,婚期只能提前。
那支被烧毁的簪子总是出现在她身边,近日府里无缘无故连续死人,吓得她差点小产。
她去找大师算命,回来便旁敲侧击问裴放我的尸骨在何处。
她说我顶替她活了那么久,也算她半个亲人,又献出心头血和胎儿为她炼药,她想祭拜我一下。
情真意切叫人动容,就连我这只鬼也差点被她的鬼话骗了。
我看向裴放,他的眸中藏着冷冽,伸手揽她入怀。
“我近日总梦到离燃,她说她是冤死的,要我陪她一起下地狱。”
他胡说,明明是他哭着从梦中惊醒,问我是不是恨他,所以不肯入他的梦。
盛如雪从裴放怀里挣脱,发现昔日玉树临风的裴放形容枯槁,好像被精怪吸走了精气。
“怎么会这样?”
她失魂般呓语。
如果她照一下镜子就会发现,她自己也是一副鬼模样。
裴放伸手抚上她的脸,“小翠说你最近噩梦连连,胎象不稳。看来离燃怨念很重,只要她能离开,让我为她守灵也心甘。”
盛如雪捂住裴放的嘴,“裴郎对我真好,不过大师说只需在她尸骨上建一口锁魂井便可将她镇压。”
她目光凶狠,声音尖锐,“明日就叫人去办,我要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锁魂井一建,那我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我看着裴放,希望他能阻拦。可他却对盛如雪说,“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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