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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为爱痴狂的疯批。
知道我这个女儿是娘亲唯一的牵挂,只要我还在谢府,娘亲就不会离开。
他便限制我的自由,给我喂药、折断我的手臂、将我吊在房梁上……。
可是……,他忘记了——我是他的女儿呀!
他那些融在血液里的劣根是会被遗传的……。
1
我的娘亲秦三娘,她原本是个江湖中人,活得潇洒肆意。
父亲谢敬兰任钦差驻守在青州督办边关军务时,在一次敌军偷袭中身受重伤,被亲兵护送进青山躲藏。
他伤情严重又耽误了治疗,在途中险些丧命,是路过的秦三娘出手相救。
两人朝夕相处半年,在这期间互生情愫私定终身。
谢敬兰返京时,秦三娘不顾结义大哥的反对,甘愿追随他入谢府为妾。
他们回京一年后便有了我。
父亲给我起名“谢莞卿”,因为我的眉眼和娘亲一模一样。
那时的父亲,待我如珠似宝。
会亲自给我梳小揪揪,耐心地陪我玩儿躲猫猫。
他最喜欢把我抱在怀里,坐在廊檐下看娘亲在院子里打拳舞剑。
可谢府是京城的名门世家,父亲他迟早需要迎娶门当户对的正头娘子。
我五岁那年,姜太傅家的嫡女,八抬大轿嫁入谢府,成了父亲的正妻。
没过多久,父亲被冠上了宠妾灭妻的名声。
为了谢府的声誉,老太太出马,开祠堂,请出家法。
父亲被罚跪祠堂抄家规,秦姨娘被打发到破烂如废墟般的西门偏院。
接着宫里又传来圣旨,给父亲赐下了五个如花美眷作侍妾。
这群拈酸吃醋的女人,对付不了秦姨娘,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父亲不在府上时,我总是莫名其妙地闯了祸,被拎到老太太院儿里受罚。
我的小腿和背脊上鞭痕累累。
曾经无数次,我窝在秦姨娘怀里,央求让她带我走,离开谢府。
从小听了太多?御风挥剑,快意江湖的故事。
我以为自己长大以后,也可以像曾经的娘亲一样,活得逍遥自在。
可秦姨娘却说,若我们离开了,父亲会很伤心的。
2
为了保护我,秦姨娘不再允许府上的任何人靠近我。
就连老太太那边来请也不去。
我们就在偏院安之一隅,除了父亲以外,谁也不见。
日子恢复复了平静。
直到我十三岁那年,老太太六十大寿。
姜氏登门来接我去前院,说谢府子孙要一起给老太太磕头祝寿。
我虽是庶出,却是人尽皆知的谢府长孙。
若我不出现,怕是会背上“不孝”的名声,父亲也会被人说道“教子无方”。
可谁能想到,在老太太的寿宴上也有人要作妖。
我磕完头一个人回偏院,在路上猝不及防被人推进了湖里。
秦姨娘是教过我划水的,所以惊慌一瞬后,我便自己浮出了水面。
我本想自己游到岸边。
但突然“咚”的一声,一个锦衣公子跳下来搂住了我的腰肢,让我动弹不得。
他把我扶上岸后,用身体护住我,红着耳根,显得不知所措。
可在水里时,是他故意解开了我的绦带,才害得我衣衫半褪,一身狼狈。
我一怒之下,抬腿踢了他的子孙根。
那位公子是老太太娘家的没落远亲,他母亲拉着我不依不饶。
老太太站出来做主,以我失了名节为由,要父亲答应将我许配给那位公子。
父亲犹豫不决,但秦姨娘坚决反对。
什么女儿家的名节?
她不以为然,随口道:“大不了我带着卿儿离开京城!”
最终,这门亲事被父亲否决了。
但按府里的规矩,年满十岁的姑娘,就需要搬到自己的闺阁居住。
所以我被父亲要求搬去了芙蓉阁,身边还多了一个寸步不离的教导嬷嬷。
秦姨娘认为,我身边有一个贴身嬷嬷也好。
从我落水后她就在懊悔,当初没有按府里的规矩,给我配置贴身丫鬟小厮。
但这嬷嬷严苛,她随时随地都在提醒我何为大家闺秀。
我跟着秦姨娘随性惯了,所以日日缠着秦姨娘,不肯回自己的院子。
秦姨娘心疼我,决定趁父亲不在时带我溜出府,去城郊的桃林野炊散心。
以往她时常带着我飞檐走壁,都从未被府上的侍卫发现过。
可这一次却被嬷嬷发现了。
嬷嬷拦住我们,说是没有父亲的首肯,我们不能出府。
秦姨娘的脸色难看,和嬷嬷大打出手。
两个人的武功竟然不相伯仲。
偏院的动静闹得很大,小厮急忙去寻了在兵部当值的父亲回来。
父亲见我和秦姨娘都是男子装扮,地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包袱。
顿时脸色铁青,大发雷霆。
3
秦姨娘看到父亲的反应后,突然笑了,那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原来父亲是以为秦姨娘要带着我离开谢府,离开他!
所以在我身边放了一个武功高手,以防万一。
那一天,他们剑拔弩张,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我被吓得呆若木鸡。
嬷嬷将我带回芙蓉阁禁足,学习礼仪规矩。
离开时,我看到了秦姨娘眼底满是失望和决绝。
也看到了父亲双目赤红,周身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我按捺住心底的惶恐。
沉下心来,乖顺地学了三天规矩,才开口请嬷嬷传话给父亲。
告诉他我会去哄秦姨娘开心。
可父亲只是解了我的禁足,并没有允许我去探望秦姨娘。
偏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看守着。
我只能坐在墙根下,听里面女子醉酒舞剑的声音。
心中狐疑,以我对自己亲娘的了解,她不应该如此颓废才是!
以她的性子,受制于人时,必定会冲出来和这些侍卫大战三百个回合,和他们来个不死不休。
我很想靠近院门去问个究竟,可是被嬷嬷盯着,我只能从长计议。
自从开始学规矩后,我每日都要去姜氏和老太太的院子请安。
姜氏是个循规蹈矩的闺阁淑女。
她虽然觉得我的性子随了秦姨娘粗鄙不堪,但也没有刻意苛待过我。
很长一段时间。
我日日给她带果子甜点,用从秦姨娘那里学来的独特手法给她捏肩捶背,讨她欢喜。
逐渐她开始对我和颜悦色,偶尔还会说教提点我几句。
在姜氏的院子里逗留的次数多了,我身边的嬷嬷才慢慢放下戒心。
会偶尔留在院外和其他丫鬟婆子打趣小憩。
这天,我侍奉姜氏午歇睡下后,终于寻得机会,能一人溜去偏院。
4
当见我从狗洞里爬出来,一身脏污地出现在她眼前时,秦姨娘又惊又喜。
原来她一直在谋划着,带我离开谢府。
但是我身边那嬷嬷是个麻烦。
如果我今天没有偷跑来找她,她也打算晚上去芙蓉阁,冒险偷我出来了。
她的轻功很好,跑出府不过二里地,便将府上那些侍卫都甩掉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青州。
秦姨娘说,要带着我去投奔她的义兄晏一刀。
听到晏一刀的名字时,我惊得险些下巴掉地上!
最近几年,东夷山君的传奇故事,风靡在四九城的各大茶铺酒肆。
据说东夷山君晏一刀,他身高九尺,如那山间猛虎,骁勇善战。
他原是青山匪寨的大当家,在山上过着劫富济贫的逍遥日子。
后因边境总受到敌国的侵扰,但朝廷不闻不问。
他便收服东夷十八座匪寨,在边关筑起了一道护国防线。
这些年,他的东夷匪军护住了一方安宁,当地百姓尊之爱之,奉之为“东夷山君”。
我从小深受秦姨娘的熏陶,对那些义薄云天的江湖侠士莫名的崇拜。
没想到,我的偶像东夷山君,竟然是秦姨娘总挂在嘴边的义兄,我的干舅舅!
因此我忘记了赶路的疲劳,催着马夫赶快些,再快些!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我的干舅舅了。
秦姨娘被我弄得哭笑不得,眼底的那一抹惆怅,也彻底烟消云散。
可就在我们快要到青州地界时,我毫无征兆的,开始咳血高热。
大夫说我是中毒了。
而且中毒时间至少半年了,按理说不应该现在才发作的。
问我是否在服用什么压制毒发的药物?
如果是,让我把丹药给他看看。
他分析一二,或许能判断出我是中了何种毒。
闻言,秦姨娘愣怔住,脸色惨白。
只怪,半年前?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
半年前,在老太太寿宴上,我落水名节尽毁。
秦姨娘动了想要带我离开京城的想法。
从此我身边多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
再和一个月前父亲误以为我们要离开时的偏执暴戾联系起来。
让人免不得细思极恐!
秦姨娘眼底布满阴霾。
但是为了救我的命,她只能调转马头,又带着我回到谢府。
嬷嬷在门口见到我半死不活的样子,立刻从怀中取了丹药塞进我的嘴里。
看到这一幕,秦姨娘惨笑,我的心也如坠冰窟。
5
那日,秦姨娘砸了整个谢府。
甚至和父亲大打出手,将父亲揍得面目全非。
可是父亲始终不肯交出解药,也不愿意说出我是中了什么毒。
秦姨娘没了招数,最后只能将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以命威胁。
见父亲瞳孔骤缩面色大变,她以为自己得逞了。
可父亲却出人意料,转身一手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
他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也精准地掐到了秦姨娘的七寸。
在两个人的对峙中,秦姨娘赌这个男人没有泯灭人性,不会真的伤了自己的女儿。
只要她对自己够狠,男人就一定会妥协交出解药。
所以,她手上稍用力,刀锋就割破了她的脖颈,伤口处开始汩汩渗血。
可下一刻,“咔嚓”一声,我的右手肘被父亲生生折断了。
我的惨叫声,让秦姨娘三魂出窍。
她扔了手里的剑,像是看到了恶鬼般,失声尖叫。
父亲将我丢在地上,像是在丢弃什么脏东西。
他要去抱秦姨娘,可秦姨娘却整个人连滚带爬往后缩,满脸惊惧。
我被姜氏接到了她的院子里养病。
等我能下床时,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但是这期间秦姨娘都没有来看过我。
姜氏说,秦姨娘她把自己关在偏院里谁也不见。
我不信,她不可能连我也不见。
可我去敲门,里面却毫无反应。
我既担心她承受不住打击,又委屈她怎么可以连我也拒之门外。
带着满腔怨气,我写了一张又一张纸条,裹着石子往院子里扔,但都如石沉大海。
直到我满腹愤懑地质问:“你不见我,是和父亲一样在怨我吗?那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她才让嬷嬷给我带出来一句话:“若你死了,我也会随你而去的。”
在我看来,她这就是在怨我!
她本是自由的林中鸟,却因我而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可是……,我想不通,我何错之有?
我会来到这个世界上,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相爱时做出的选择吗?
为什么到头来,你们不爱了,要劳燕分飞了,却都来怨我!
6
夜里。
等嬷嬷歇下后,我从床褥里摸出剪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可我的右手已经废了,左手力道不够,剪刀只插进了皮肉半寸。
我没死成。
父亲恼羞成怒,让人将我吊在房梁上。
姜氏私下把消息递给了秦姨娘。
秦姨娘提着剑来要人,强势将我带回了偏院。
她冲进房门那一刻,眼里的急切,我看得分明。
原来她并没有像父亲一样,把我当成他们感情破裂的元凶。
那颗彷徨不安了几日的心,终于落地了。
可我还是对她前几日的避而不见心怀芥蒂。
忍不住质问:“娘亲!你之前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
哽咽了许久才回答:“卿儿,对不起,娘亲没有脸见你!我悔不当初,恨自己识人不清,爱上了谢敬兰这个恶魔!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竟然给你下毒,还折断了你的手……”
“可是……,娘亲呀,我已经没有父亲了,若你还将我推开,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对不起,对不起,娘亲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逃避了。放心,娘亲一定能找到神医给你解毒。总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我们抱头痛哭。
谢敬兰进门恰好听到了最后那句“要离开”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他疾言厉色朝我吼,让我滚回自己的院子。
从他掐住我脖颈那一刻起,我打心底里就不再认这个父亲了。
如今得知秦姨娘也不再认他这个夫君,我如释重负。
我朝秦姨娘眨了眨眼,便自觉地吩咐嬷嬷过来背我离开了。
路过谢敬兰时,我直接把脸别到了另一边。
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他是关心则乱,以为我住在偏院,会随时撺掇着秦姨娘跑路。
他似乎忘了,我中毒了,而且解药握在他手里呢!
除非秦姨娘她自己找到了解药,或者我死了,否则秦姨娘是不会离开的。
他不让我住在偏院?刚好,我也不能住在偏院。
嬷嬷在我身边如影随形。
要是我住在偏院,那以后秦姨娘要溜出府去多不方便呀!
秦姨娘不能出府的话,又怎么去找神医呢?
7
和渣爹彻底撕破脸后,我索性开始摆烂。
反正,秦姨娘是风筝,我是线,他是那个放风筝的人。
我在谢府的价值,是让秦姨娘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至于是不是合格的大家闺秀,无关紧要。
为了给秦姨娘多留一些自由活动的空间,我只隔三岔五去偏院逗留一会儿。
平时都把自己关在芙蓉阁,一心一意地练习用左手写字、吃饭、执剑……。
日月如梭,一晃过去三年。
我像往常一样,清晨在院子里舞剑。
但只不到一刻钟,我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认知,让我心中烦闷不已,干脆停下来把剑扔了出去。
抬头却发现院墙上趴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
偷看被抓包,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窘态。
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翻身跨坐到院墙上,散漫不羁地问:“你就是谢莞卿?”
见他的眉宇间和姜氏有些相似。
我迟疑了一下。
压制住想要抄起石桌上的茶壶扔他头上的冲动,捡起剑转身往屋内走。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一个纵身,闪到了我眼前。
他用身体挡住了我的去路,质问道:“喂!小爷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个丫头怎么不理人呢?”
屋里的嬷嬷听到动静,冲出来呵斥道:“姜小公子,你怎能擅闯我家小姐闺阁呢?请立刻出去!”
说完,就推着他往院门方向走。
“晏风轻拂面,一见倾心间。刀光剑影远,我情似水绵。谢莞卿,小爷我看上你了!”姜逸风像是发了情的疯狗,扯着嗓子,把这首酸诗重复了三遍。
我无语至极,摇摇头,转身回屋。
嬷嬷骂骂咧咧地回来:“还晏风轻拂面,一见倾心间……,这姜小公子也太孟浪了些,姜府私塾的礼义廉耻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知道他是姜府的嫡孙后,我也有些诧异。
从姜氏的为人处世可以看出姜府的家风不错。
他家的嫡孙怎会如此欢脱,不知礼数?
我无意识地呢喃:“晏风轻拂面,一见倾心间。刀光剑影远,我情似水绵……”
晏一刀?干舅舅!
我的心脏骤然怦怦狂跳。
难道是干舅舅让他来带话吗?
可……,干舅舅为什么不直接去见秦姨娘呢?
8
为了见姜逸风探个究竟,我主动登门姜氏的院子。
进拱门时,刚好听到姜氏在训话:“我看你就是在边关和那些土匪一起待久了,才沾染了这一身匪气!可这里是京城,容不得你胡闹!”
我顿住脚步。
是从边关回来的吗?
我心头大喜,按捺住激动,快步跨进院门。
见到是我时,姜氏有些意外,急忙止住了话头。
但姜逸风仿佛是在意料之中,他一个劲儿地朝我挤眉弄眼。
按理说院内有外男,我作为闺阁女子应该主动回避的。
但我却径直走了过去,坐到姜逸风对面。
我和姜逸风都不是守规矩的人,愣是旁若无人般,在姜氏的院子里聊了两个时辰。
姜逸风滔滔不绝,讲了很多他在边关的事。
尤其是他师傅晏一刀如何用兵如神,如何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原来干舅舅早已不是匪军头子“东夷山君”了。
如今他是朝廷招安的安远大将军,深受当今圣上器重。
可这些秦姨娘都没有告诉我,她是还不知道吗?
9
从姜氏的院子出来,我便兴冲冲地去了秦姨娘的偏院。
却撞见渣爹满面春风地从偏院里出来。
我眉头紧皱,也加快了脚步进院子。
跑到房门口时,撞见秦姨娘正披头散发端坐在铜镜前。
她手里握着瓷瓶,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刚才她和渣爹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我如遭雷击。
所以……,秦姨娘每次问渣爹要解药,都是在用这种方式交换吗?
我气急攻心,疾步进屋拿了秦姨娘的剑,转身就要往渣爹的书房去。
此刻,我的戾气暴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劈了谢敬兰那狗东西!
可秦姨娘却追上来,一掌震脱了我手里的剑,说她没有被强迫。
我瞪大了眼睛,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回到芙蓉园后,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逼着自己冷静。
其实,早在两年前,姜氏就告诉了我,我身上的毒是老太太下的。
老太太认为秦姨娘是红颜祸水。
但无论她如何劝诫威胁,她儿子都不肯将人送出府去。
担心用力过猛会伤了母子情分,老太太便想出了个让秦姨娘痛失爱子的主意。
希望秦姨娘心灰意冷后能自行离开。
只是没想到,谢敬兰知道了,还直接把这事给压下来了。
老太太她是冲着我的命来的,这毒根本无解!
嬷嬷给我服用的丹药,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最多能硬撑个三五年而已。
姜氏对谢敬兰是有情的。
她和老太太一样,都想让秦姨娘离开。
但是,她也知道秦姨娘是谢敬兰的逆鳞。
她不敢直接去找秦姨娘道出实情,所以希望我能去劝秦姨娘离开。
可她们都太不了解秦姨娘了!
曾经的秦姨娘有多爱谢敬兰,如今的秦姨娘对我就有多愧疚!
也是这份愧疚在支撑着她活下去。
若是她知道我身上的毒无解,她会直接崩溃掉的!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无药可救,我还是装出一副期待有一天能找到神医的模样。
让自己每天都精神奕奕地活在希望里。
只期盼着,秦姨娘能为了找到神医,和她的义兄晏一刀联系上。
不求干舅舅能带她走出情殇。
只求在面对我必死无疑的真相时,有人能在荒芜中拉她一把。
可……,我高估了谢敬兰对秦姨娘的感情。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龌龊,敢强迫秦姨娘!
10
当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热。
嬷嬷往我嘴里塞了好几颗丹药,都无济于事。
实际上,我是把那些丹药压到了舌底,趁她不注意时吐了出来。
醒来时,秦姨娘守在我的塌边,红肿着双眼,显然是熬了通宵。
我勾唇讥笑:“娘亲,这些年为了给我续命,被谢敬兰威胁,受尽折辱,你一定生不如死吧?……刚好我也不想活了,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可好?”
“卿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解药已经有眉目了,你再等等,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是吗?……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为了我去讨好谢敬兰那狗东西了,否则我一定会死给你看的!”
闻言,秦姨娘又哭了。
以前她是不喜欢哭的人,可是最近几年,却时常以泪洗面。
我心疼不已,只好又打起精神,告诉她我身体无碍。
接着开始旁敲侧击询问干舅舅的消息。
可秦姨娘始终对干舅舅已经被诏安入京的事只字不提。
我这才终于确认,她还有事情在瞒着我。
姜氏来看望我时,我主动和她提起了她的侄子姜逸风。
话里话外,在旁边的嬷嬷听来,我是看上了那姜家小公子。
姜氏也适时地表达出了为难的神色。
虽说高嫁低娶,一品姜太傅家小公子娶二品谢尚书家女儿也算是般配。
但姜逸风好歹是姜府的嫡孙,他的正头娘子至少也得是嫡出才行。
11
秦姨娘知道我看上了姜府小公子后,很是诧异,也极力反对。
她不希望我步她的后尘,做个妾室被困于高门后宅。
我第一次和她发生了争执,也顺理成章地开始亲近姜氏。
半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姜逸风,他带来了干舅舅的书信。
果然是干舅舅想带秦姨娘走,但是因为我,秦姨娘不肯离开。
我把攒了很久的丹药匣子交给姜逸风。
只要干舅舅能拿出有效的替代药,秦姨娘就一定会答应离开谢府。
可姜逸风却说,这些丹药干舅舅早拿去找人仿制过。
但里面的原材料多数生长在极端环境,罕见难寻,所以至今都没有凑齐药材。
这些我自然是清楚的。
不然也不会阳奉阴违,偷偷攒了这么长久的丹药。
早在姜氏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就拜托她将这些药拿出去找大夫化验过了。
我摆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干舅舅只需要说这些药是他找人炼制的,到时候我服用一段时间有效果,秦姨娘她自然就相信了。”
姜逸风神色怪异,不赞同道:“能骗她一时,难道还能骗她一世不成?这些药总有吃完的一天。”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呀!你能纳我入府吗?妾室就行。我有了归宿,秦姨娘才会放心。到时候我死在后宅,你再帮我遮掩个两三年,这事就过去了。”
姜逸风被气得想拂袖而去,可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又跌坐了下来。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转而气得青筋暴起。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12
这事能如此顺利,还得多亏了姜氏的助力。
可哪怕是我提议只嫁入姜府为妾,姜氏刚开始也是坚决不同意的。
因为她知道谢敬兰一定会迁怒于她。
不得已,我只能撕开当年的遮羞布。
威胁道:“母亲,当年我坠湖,是您安排的吧?你想利用我的婚事,让秦姨娘和谢敬兰之间生出嫌隙。只是,你没想到,谢敬兰和秦姨娘都是走极端的性子……。”
姜氏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很清楚,谢敬兰发起疯来,是不会估计她身为主母的体面的。
所以她权衡利弊后,选择了牺牲自己的亲侄子。
刚才是她端来了姜逸风最喜欢吃的,她亲自做的榛子酥。
我趴在姜逸风胸口,默默垂泪。
哀求道:“姜逸风,你就大发慈悲救救我、救救秦姨娘吧!这也是在救你师傅。欠你的,下辈子,我当牛作马偿还,可好?”
我和姜逸风无媒苟合,消息不胫而走。
姜逸风一脸憋屈,跪在谢敬兰面前,声称会对我负责。
秦姨娘听说后,把姜逸风揍了个半死。
扬言她女儿就是终身不嫁,也绝不会嫁入姜府为妾。
无奈,我只好也绝食抗议,执着道非姜逸风不嫁。
这一次我高热后,开始咳血。
不仅秦姨娘吓得不轻,就连谢敬兰也变了脸色。
等我清醒时,姜府的聘礼已经送到了府上。
不过,是以正妻的身份迎娶我进门。
我不免大失所望。
若是以正妻之礼迎娶,三书六礼下来,那举行婚礼至少得半年以后了。
我时日无多,根本等不起。
在姜氏的配合下,一个月后,大夫来替我诊出了喜脉。
婚期被草草定在了十五日后。
13
秦姨娘将我揽入怀中,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个孩子以后娘亲和你一起养大他!”
一个月前,干舅舅给秦姨娘送来了丹药,我吃了后效果和父亲给的相差无几。
所以秦姨娘已经答应了干舅舅,在他离京时,带着我跟他一起回青州去。
可我又怎么能真的跟她离开呢?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娘亲,我和你不同,我从小在京城锦衣玉食长大,早就习惯了后宅的生活。而且,我如今有了喜欢的人,还怀了他的孩子,我只想和他安稳度日,所以我不想离开京城。”
可秦姨娘却固执道:“好!那娘亲也留在京城陪你。”
最后,是干舅舅骗她,说需要她跟着去一趟东夷蛮荒,寻两味解毒要用的药材。
她才同意,等我成亲后就离开京城。
把秦姨娘的工作做通后,我才安心待嫁。
自从霸王硬上弓后,姜逸风就记恨上了我。
大婚当日,一身大红喜服,也没能掩盖住他脸上的憔悴之色。
我很抱歉占了他正头娘子的身份,也很感激他配合我在秦姨娘面前演戏。
所以无论他如何甩脸子刁难,我都低眉顺眼地受着。
洞房夜,他抱着被褥,大摇大摆地去了书房。
翌日新妇敬茶时,婆婆和老太太轮番说教。
面对长辈的责难,我只能谎称是自己胎像不稳,夫君体恤。
第三日回门。
姜逸风陪着我来到谢府。
想到今天是平生最后一次见秦姨娘了,我不免情绪外露。
秦姨娘以为我是怀孕的缘故,变得多愁善感了。
她给我准备了一堆小孩子的玩意儿。
又事无巨细的,叮嘱我在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
反复强调,她一定会赶在我生产前回到京城的。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也止不住地掉。
14
离开谢府后,姜逸风说带我去望月楼听曲儿,平复一下心情。
我见到了传说中的东夷山君,我的干舅舅晏一刀。
远远看到他束发高冠,长身玉立,和我想象的山中猛虎形象大相径庭。
走近和他对视时,那股从战场淬炼而出的凛然之气扑面而来。
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喜不自胜,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干舅舅!”
脱口而出时,我毫无觉察,这声“干舅舅”叫得有多顺溜。
他也笑着打量我:“没想到再见时,我们卿儿都已经嫁为人妇了!”
嗯?再见时?“干舅舅,以前你见过我吗?”
“是呀,不过你肯定是已经忘记了,那时你还太小,不到三岁呢。那时我听说皇帝有意给谢敬兰赐婚,所以我来京城,本想接走三娘的……,没想到机缘巧合收了风儿这个徒弟。总之,你们最终能喜结连理,很好!”
我听得云里雾里。
见一旁的姜逸风只专心喝茶,并没有要替我答疑解惑的意思。
我只能寒暄几句后,讪讪地转移话题,先聊正事。
“干舅舅,你只需在半年后告诉秦姨娘,你已经差人把解药送回京城了,我也会每月给你们写信报平安的,请你务必羁绊住秦姨娘,让她以后都别再来京城了。”
“……你放心,三娘的后半生,我会负责的。”
得到了他这句承诺,我起身郑重地给他行了个叩谢礼。
安顿好秦姨娘的后半生,我心中最大的牵挂总算是落地了。
在回姜府的路上。
我有了闲情逸致,询问起姜逸风他是怎么和干舅舅成为师徒的。
听干舅舅的意思,好像我和姜逸风小时候也见过。
但是我毫无印象。
可惜,姜逸风还在气头上。
没有外人在时,我和他说话,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我心道,算了!反正时日无多,攀扯前尘往事,已毫无意义。
15
秦姨娘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谢敬兰找来姜府,见他深受打击,犹如一头迷惘的困兽。
我笑得花枝乱颤,嘲笑道:“谢大人!你醒醒吧,秦姨娘她已经远走高飞了,这辈子她不会再回来了,她早就不爱你了!”
这句话犹如利刃,刺向他的心脏,疼得他发狂嘶吼:“孽障,是你,都是因为你!当初生你时,就害我差点失去了三娘。后来又是因为你落水失了名节,三娘才生出了要带着你离开谢府的想法。如今还是因为你不知廉耻,和那姜逸风珠胎暗结,执意要嫁来姜府,三娘才会心灰意冷离开了京城……,是你,都是你……,你这个祸害,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我被他狠厉地掐住咽喉,窒息感让我的身体渐渐坠入了白茫茫的世界。
眼泪无声落下,我不甘心!
我还想把谢府搅得天翻地覆,想要让老太太也感受一下咳血不止的滋味呢!
老天爷这是不给我机会了吗?
就在我以为自己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时,姜逸风回来了。
我悠悠转醒时,就听到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呦,醒了呀!可惜了没死成,还得浪费我姜府几斗粮食。”
我没力气和他斗嘴,急切地追问:“我那渣爹呢?”
“他已经疯了!竟然私自调集了守城军往青州方向去。”
我大惊失色,倏地坐了起来:
“他是已经知道了秦姨娘和安远将军的关系吗?”
姜逸风摇头:“他应该只是认为秦姨娘离开京城后,会回到青州去找她的义兄,毕竟任谁能想到,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会是土匪呢?”
是呀,任谁能想到,秦三娘就是秦三爷,当年青山匪寨的二当家呢?
可是我和姜逸风都忘记了,姜氏是知道一点内情的。
谢敬兰因为私自调兵,被朝臣弹劾,一夕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姜氏原本以为,秦姨娘走后谢敬兰会发疯一段时间,但他身为一家之主,总会以大局为重,振作起来的。
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发疯至此,甚至罔顾谢氏满门上千人的性命!
经此一遭,她彻底对谢敬兰死心了。
担心谢敬兰继续发疯下去,会祸及到她的一双儿女。
所以她把和我之间的谋算,全部和盘托出。
谢敬兰逼着姜氏回娘家,将我迷晕偷偷带出了府。
16
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吊在谢府秦姨娘的房间里。
谢敬兰仰头盯着我,面孔狰狞可怖,犹如地狱修罗。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畏惧,反而身心舒畅。
挑衅道:“谢大人,你想知道秦姨娘的去向吗?”
“她在哪儿?”
“呵呵,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先把老太太带过来,我想看她咳血的样子!”
说出这句话时,我愣了一下,被自己吓到了。
但转瞬我又开始自嘲地大笑出声。
心道,我不愧是谢敬兰的种呀,原来灵魂深处也带着他的劣根!
或许是我笑得太过疯魔,那副样子,显得无比执拗。
一刻钟后,谢敬兰居然真的把老太太拖了进来。
老太太看到这阵仗,吓得脸色发青,手脚直哆嗦。
她紧紧地抓着谢敬兰的手臂。
语气里带着哀求:“儿呀!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我可是你亲娘……”
谢敬兰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往她嘴里塞了药丸。
我看得眼睛发直,手脚冰凉,但是嘴角却不可思议的勾起了一个幅度。
看着她口吐鲜血,在地上痉挛无助的样子,我心头大快,忍不住讥诮道:
“老太太!你在给我下毒时,可曾想过,你儿子也会给你下毒?呵呵……,还真是一家子都是恶毒的玩意儿!”
谢敬兰丝毫不关心地上的人,只是冷漠地望向我:“这下可以说了吗?”
我不答反问:“谢敬兰,你可还记得?你是我父亲,我是你女儿!你曾说过,我是你和娘亲的珍宝呀?”
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是呀,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千防万防,却没有防到你,竟然是你抢走了我的三娘!说……,她到底去了哪里?”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鞭子打在了我身上。
此时地上的老太太仿佛是回光返照般,突然匍匐过去,抱住了谢敬兰的双腿。
绝望的呢喃:“儿呀!我的儿!听娘话,别被秦三娘那妖女蛊惑了,她就是个会勾魂摄魄的狐狸精!”
17
看到这幅场景,我笑了,笑得浑身颤抖,带动身体在空中打漩儿晃着。
谢敬兰手里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我身上。
似乎是嫌我的笑声太过刺耳。
可我笑得更肆意了。
等笑够了,心底的快意散去了。
才后知后觉,一股噬骨的寒意,爬上了我的背脊。
我想,我不择手段让姜逸风配合我,将秦姨娘骗离京城。
或许也是藏了报复谢敬兰的私心吧!
没想到,自己骨子里竟然也是如此卑劣的人,这个认知让我陷入了彷徨。
谢敬兰什么时候将我放下来的,我不知道。
等我神魂归位的时候,我已经在出城的马车上了,外面赶车的人是谢敬兰。
他要带我去青州逼秦姨娘现身。
以秦姨娘的脾气,只要谢敬兰放出消息去。
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寻过来救我的。
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所以已经做好了随时和谢敬兰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在半途中姜逸风跟锦衣卫一起出现了。
谢敬兰被押送回京,关进诏狱候审,他这次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姜逸风说,是安远将军送进宫的密折发挥了作用。
谢敬兰的前途不明。
姜氏主动放出消息,称谢敬兰是得了失心疯,并且在发病时戕害了自己的母亲。
试图将谢敬兰的个人行为和谢府剥离开。
这一重磅消息,搞得谢氏一族人心惶惶,内讧不断。
谢府的结局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可我却有些茫然无措。
我开始伏案没日没夜地写平安信。
想象着此时肚子里有一个宝宝,他在一天天长大,告诉他外祖母,他一切安好。
当我把几个木匣的信件交到姜逸风手里时,他惊得目瞪口呆,揶揄道:“你是多怕我忘记你呀?”
我一脸莫名,无辜地盯着他。
他耐着性子解释:“这里有这么多信,我每寄出去一封,就会想你一次,不是吗?”
我听了莫名鼻头发酸,拍了拍最上面的匣子:“这里面是秦姨娘给我的陪嫁,一些铺子和庄子的地契,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了。”
18
一切都交代好后,我去了监狱看望谢敬兰。
他只在诏狱里待了一个月,便被转送到了顺天府衙大牢。
姜逸风说他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肱股之臣,这些年他恃宠而骄,皇帝有意敲打。
但他经营多年,已经有自己的势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帝不敢轻易要了他的命。
他能熬过锦衣卫的酷刑,自然在顺天府衙也待不了几天。
我给他带去了秦姨娘最喜欢的桃花酿。
我席地而坐,和他隔着栅栏说话。
“这是娘亲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壶桃花酿。”
他竟难得的心平气和,坐下后接了我手里的酒杯,并主动挑起了话头。
“你是怎么说服三娘,丢下你不管的?”
我如实回答:“她是被我骗走的!我怕她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见他怔愣,我拿起酒壶替他斟酒,嘲讽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死了,她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吗?”
“会恨我入骨!可……,那又怎样?我只要她在我身边。”
“你错了!她不会恨你,她只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后悔在发现自己和这深宅大院格格不入时,没有下决心离开谢府。更后悔,在发现你对她有变态的占有欲时,她没有舍得离开你……,最后才会害了女儿的性命!”
“只要她不恨我,她想离开京城我可以陪她,她想要女儿我们可以再生……。”
“什么?”一口心头血涌入喉咙,咳嗽带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栅栏上血迹斑驳。
等撕心裂肺的咳嗽停下来后,我才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道出了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谢敬兰,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你很清楚,在你拿我的命要挟她,在她面前折断我手臂时,秦三娘深爱的夫君就已经死了,若我也死了,你觉得她还会独活吗?”
看着他情绪激动,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我终于释怀了,笑道:“谢敬兰,父亲!娘亲她不属于这里,我们还她自由吧。”
回应我的,是荡气回肠的癫狂痴笑。
19
姜逸风冲进牢房时,我已经魂魄离体。
看到姜逸风抱着我的尸体,痛哭地呼喊着“卿儿,卿儿……”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我心酸不已。
我这一生,活得窝囊,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眼前的姜逸风!
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他在为我悲伤落泪。
很奇怪。
当姜逸风抱着我的尸体往外走时,我的魂魄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离开了。
来到姜府,我们的卧室。
他让丫鬟打来水。
他仔细地为我清理着脸上的血渍,动作温柔缱绻,像是在擦一块易碎的宝贝。
他嘴里呢喃着:“娘子,这辈子你过得很辛苦吧?幸好,总算是结束了,放心去吧!如果有来世,投胎来做我的女儿可好?我一定如珠似宝般,疼爱你一辈子。”
“好,那你可得快点再次成亲才是!”我心满意足,没了执念,灵魂开始消散。
20
最后一刻,三岁的记忆闪现进了脑海。
娘亲抱着我落到望月楼屋顶。
听说父亲今天在这里和见姜府的嫡小姐喝茶。
那是皇帝为他赐婚的未来正妻。
娘亲一再强调,她只是好奇,这世家贵族的淑女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老太太总骂娘亲不成体统,是个没有教养的狐媚子。
可就在她要掀开瓦片时,我们被一阵风给卷走了。
落地时,我们在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娘亲说他是我的干舅舅!
干舅舅抱着我打量了很久,在我的脸上捏了又捏,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我脆生生地回答:“不愿意!”
他好像是伤心了,我赶紧找补:“娘亲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那天娘亲哭鼻子了,干舅舅一边嫌弃一边给她擦眼泪。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我百无聊赖,趴在窗口往外看。
见到一个小哥哥在一个壮汉的怀里拼命挣扎,结果被一巴掌给拍晕了。
我吓得大喊:“娘亲,有坏人!”
小哥哥醒来时,看到气势逼人的干舅舅,吓得失了声。
见状,我从娘亲的怀里下来。
颠吧颠地,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小哥哥不怕,我们是好人哦!”
原来小哥哥是听说小姑姑出门去相看未来夫君了。
他舍不得小姑姑嫁人,所以自己偷偷地跟了出来。
不承想,刚躲到酒楼后的小巷子里,就遇到了拍花子!
他心有余悸,脸色煞白。
我学着娘亲平时哄我的样子,上前去抱着他,奶声奶气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坏人已经被威武的干舅舅打跑了呦!”
娘亲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可他因为是偷跑出来的,嗫嚅了半天才说他叫姜逸风,是姜太傅家的嫡长孙。
看他纠结的样子,娘亲提议,让干舅舅悄无声息地将他送回姜府。
离开时,他郑重其事地说:“卿儿妹妹的救命之恩,他日我必将涌泉相报!”
干舅舅在一旁哈哈大笑,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小子要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呢!”
我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
“就是长大以后,他要娶你,成为你的夫君呀!”干舅舅耐心地解释。
我思索了一会儿,开心地回答:“好呀!长大以后,小哥哥记得要来娶我哦。”
“好!”小哥哥爽快答应,朝我挥手告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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