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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黄道吉日。
霍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了婚礼。
客人们随出的份子钱,看得白景玄眼花缭乱。
在那个过程中,少年明白了一个人生哲理:做官实在好,能挣大元宝。
千里为官,只为求财,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根据武朝的老传统,婚庆、寿宴所收的礼金,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不算贪污受贿。
多少号称“为官清廉”的朝廷命官,都是靠着举办喜宴贴补家用。
还有人根据这老传统,开发出了一系列捞钱小妙招。
比如三通县那位苟县令,上任没几年,先后纳了四房小妾,每次婚礼都大摆宴席。
这还不算完,苟县令喜欢过寿,除了他自己的寿宴,三妻四妾,十几个儿女,轮着过生日,每次设宴都广发请帖。
接到请帖的土豪劣绅,心里骂遍了苟县令全家,还不敢不去。
富不与官斗,不信邪的可以试试。
相比之下,霍谋思已经算得上廉洁清官,上任五年,第一次大摆宴席。
他这次婚礼,难得没有出现骂声。
五年来霍大人对三通县的贡献,大家看在眼里,很多客人带着喜悦之情前去道贺。
反对这桩婚事的,多是大户人家,背地里咒骂豆腐西施全家。
大多数底层百姓,感受到了一种励志色彩。
豆腐西施的经历,让平头百姓看到了希望——山鸡变凤凰。
出身寒微的读书人,也认为此乃一桩佳话,争相传颂。
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白景玄心里也喜庆得不行。
不出意外,促成良缘奖励的功德,就在今天。
“二小姐开了金口,杏花村我不去也不行了。”
“上回过去挨了一顿胖揍,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等我有了法力,一定要找回场子。”
“功德,有没有可能就等于法力?”
“哪怕是最低级别的金玉良缘,奖励二十点功德,我会不会拥有二十点法力?”
“哼哼,等我有了法力护体,再也不怕那群刁民。”
这天白景玄在婚礼现场,继续摸着石头过河。
他的推断,以及他要寻求的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唱词,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进了洞房等候。
而身着喜服的新郎官霍谋思,还得留下来款待宾客,弘扬武朝酒桌文化。
身份低微坐在角落里的白景玄,此刻低着头,强忍住没笑出猪叫声。
当司仪说出“礼成”二字,白景玄心心念念的功德,出现了。
良缘已成,功德降临。
霍谋思与李秀芹大婚,乃金玉良缘,奖励二十点功德。
当前功德:二十。
无比清晰的意念,解开了白景玄心中的困惑。
促成良缘,关键在于“礼成”,意味着大功告成。
想想也挺有道理,随着礼成二字出口,不管大家心里是否认可,全天下都承认了这对名正言顺的夫妻。
同时白景玄也深刻了解到,媒人这个身份有多重要。
明媒正娶,媒在娶之前,这里面的先后顺序,颇有嚼头。
二十点功德,形成了一股神秘力量。
白景玄非常直观地感应到,那股玄奥莫测的热流,在他体内流淌。
最终那股热流,汇入了海纳百川的神秘之地——丹田气海。
白景玄能感觉到,自己小腹之下的丹田,多了点东西。
但有个问题,他并没有学过“内功心法”之类的秘术,完全不懂得如何运用那股神秘力量。
那情形很折腾人,仿佛面对一座金山,却没法搬动。
白景玄迫不及待想搞懂那股力量,借故去了茅厕,原地蹦跶了几下,并没有身轻如燕的效果。
呼呼!
他对着空气挥舞两拳,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奇怪,一点变强的感觉也没有啊。”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神通本身的问题?”
少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我这个神通,代价很小,相对应的威力也很小。”
“也不能说威力小,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可言。”
“所以在第一境神通境,我和凡人相差无几。”
“那么,到了第二境归虚境,会不会变强?”
“归虚境,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恐怕只有到了归虚境,我才会出现质的飞跃。”
“这么说我还是有希望的,眼下已有二十点功德,再促成四次金玉良缘,便可进阶突破。”
“如果走运遇到地设良缘、天造良缘,都不需要四次那么多。”
想到这里,少年失落的心情得到缓和。
曾经他毫无希望,顶着世人的冷眼保媒拉纤。
而现在,他至少拥有了希望。
生而为人最大的动力,莫过于心里有个盼头。
如今的白景玄,很有盼头。
同时他捕捉到一个小细节,左眼和右眼所蔓延的红线,凭空消失了。
即使没有意念提示,他也明白,良缘已成,红线自然消散。
换句话说,他可以牵引新的红线,促成第二对姻缘。
“我得尽快献祭子孙万万,牵出新的红线。”
“可是梦里那一哆嗦,我根本控制不了。”
“看样子,只能去怡红院了。”
白景玄打定了主意,刚走出去,看见一个醉醺醺的少年郎走来。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新娘子的弟弟,李秀山。
如今李秀山成了霍县尉的小舅子,那可真是小母牛变成老母牛——牛逼大了。
以前瞧不上李秀山的土豪劣绅,今天纷纷给他敬了酒,一口一个“李公子”,叫得李秀山飘飘然找不着北。
李秀山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叫过公子,以前大家都叫他李二娃。
“二公子亲自来上茅房,真是辛苦了。”
白景玄紧跟潮流,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熟悉白十二的人都知道,这厮不见兔子不撒鹰,往往带着目的性。
比如现在,他正要找李秀山打听一下行情——怡红院的消费水平。
他从没去过怡红院,只听说里面很贵,但不知道究竟有多贵。
眼前恰好有个熟门熟路的,李秀山在私塾里别的没学到,倒是跟几个富家公子学会了去怡红院吟诗作乐,还学会了听曲儿。
等李秀山提着裤子出来,白景玄凑了过去:“二公子,这大喜的日子,我想请公子去怡红院庆祝一下,只是不知我兜里这点小钱够不够。”
李秀山已经喝飘了,一听到怡红院,立马原形毕露:“白十二,算你小子懂事,没白拿我姐夫的谢媒礼。
我们俩过去叫两个姑娘,上二楼听个小曲儿,欣赏一段歌舞,十两银子够了。”
白景玄吓得哆嗦了一下:“十两这么贵?
我银子不够啊,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嫌贵就别上才艺,别看歌舞,直接办事,一楼的姑娘,八百文一个。”
李秀山很了解行情。
“这么贵?”
白景玄大吃一惊,八百文可是县城里贩夫走卒一个月的工钱啊。
“嗝儿……你到底懂不懂,八百文,已是怡红院最低消费。”
李秀山打着酒嗝骂了一句。
“那什么,二公子,我再问一下,若是点了清倌人,价钱又是多少?”
白景玄兜里加起来不到十文钱,索性放开了追求梦想。
他的梦想很纯粹,很质朴:自己这样的黄花大小子,第一次说什么也得点个清倌人。
这个梦想,把李秀山惊到了:“你小子还真敢想,连我都不敢点清倌人。
怡红院的清倌人,才艺出众,没五两银子下不来,连手都摸不到。
若是想留宿,二十两银子起步。”
“二十两?”
白景玄眼前一黑。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那是起步价,并非成交价。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那同窗钱公子,上次出价二十五两,那清倌人还瞧不上,把钱公子婉拒了,气得钱公子郁闷了半个月。”
李二娃懂得很多。
“二公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钱没带够。”
白景玄说完,撒腿就跑。
这个午后,少年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点,李二娃把亲姐姐坑得差点给马员外填房,果然是有原因的。
第二点,怡红院,属实是贵得离谱了。
少年还有一点想不通,这么贵的场子,以三通县百姓的收入水平,大家怎么消费得起?
只能说他太年轻了,见的世面不够多。
例如苟县令举办一次寿宴,所收的礼金,足够县令家的公子去怡红院潇洒十个来回。
出去后他又是一阵忙碌,顺便物色能说媒的潜在客户。
吃过晚饭后,白景玄回了家。
关起门来,少年心事重重。
“怡红院贵得太离谱了,我不配去。”
“我白十二堂堂黄花大小子,要我去一楼随便找个庸脂俗粉,我还不如靠自己双手。”
“双手?”
“我想起来了,胖虎以前很爱干那事儿。”
“我记得胖虎爱唱一首小调:手不是手,是我快乐的朋友。”
白景玄灵光一闪,想到了妙招。
他从卧室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取出了一本秘密小册子。
小册子有个文艺的称呼:春天之宫图。
这样的图画,关系到男人三大日常。
男人一生之中,必作三件事:吃饭,睡觉,看瑟图。
图画里的男女,都没有穿衣服。
没穿衣服的对象,非常适合用来研究人体构造。
作为一名仵作后裔,用批判的态度研究人体构造,这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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