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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月圆诗会拉开了序幕。
诗会不仅邀请了青年才俊,还请了本地名士进行点评。
就连养老多年的朱乔峰和罗沐荣也来了,两位老爷子还来得挺早,下午便进了霍府,霍谋思亲自接待,当然是分开接待的。
没有人知道霍谋思分别和两位老人聊了什么,从两个成了精的老人表情上也看不出端倪。
黄昏时分,宾客纷沓而至。
本次月圆诗会,堪称高朋满座,连县令和县丞也来了。
霍府前院通过精心布置,形成了会场。
坐在主位上的三人,正是本县三幻神。
县令苟岳德居中,县丞黄承谦居左,县尉霍谋思居右。
两旁的贵宾席,坐着前任老县令杜致远,以及一个年富力强的狠角色。
那人乍一看四十七八岁,目光如电,精明强干,完全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老头,正是金家掌舵人金满堂。
顺着两位大佬数下去,左右两边分别是传说中的北乔峰、南沐荣。
另外,还有四名当地名士。
再往后,才是前来一展所学的十余位青年才俊。
年轻人沉不住气,有意无意望向了前院一个双层阁楼。
阁楼二层窗前,隐约有人影闪烁。
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千金,通常就在这样的阁楼里,打量青年才俊。
按照某些地方的风俗,看对眼了直接扔绣球,砸到谁就嫁给谁。
金玉楼坐下没多久,连续打望了阁楼一百二十八次。
他多么希望婉君小姐打开窗户,扔出一个绣球,直接呼在他脸上。
如果金举人能看见窗户后的动静,恐怕会心碎。
站在窗子后面的,不仅有霍婉君,还有白景玄。
白十二今天作为家属,要帮二姐掌掌眼。
照规矩,展示才华之前,先传播酒桌文化。
霍谋思当了五年官也学会了做人,把机会让给了苟县令。
苟县令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飞花令走起,现场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今日特地从府城赶回来的金满堂,观察着杜致远和杜宇轩父子俩的反应。
杜老县令和他记忆中一样稳如老狗,看起来成竹在胸。
杜宇轩则踌躇满志,似乎准备了大招。
杜致远也在暗中观察金满堂,只觉此人愈发深不可测,以前还能勉强看透,现在完全看不透了。
这让杜家大老爷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金家恐怕也准备了杀手锏。
再一看金玉楼志在必得的模样,杜致远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暗骂白景玄全家,莫非那唯利是图的小人吃了东家拿西家,两边都给漏了题?
这就是白景玄没去现场蹭酒喝的原因,弄个不好,金杜两家人的眼神都能杀死他。
酒过三巡,天公作美,一轮明月悬挂夜空。
霍谋思带起了节奏:“今夜便以明月为题,诗词不限,有请各位才俊大显神通,哪位先来?”
“我来。”
那屡试不中的老秀才范进,带头冲锋,吟诗一首。
白景玄又暴露了文化水平,基本上没听懂。
只听那四位名士点评,范进做所之诗意境深远,饱含着文人郁郁不得志的悲凉。
接下来,一群才俊争先恐后,把准备许久的底牌亮出来了。
唯有杜宇轩和金玉楼按兵不动,带着迷之自信。
有对比才有伤害,先让前面那些人上蹿下跳,方可显示出二人与众不同。
渐渐地,轮到了倒数第三人,朱葛亮。
这位小卧龙还是有东西,站起来起了个范儿,朗声吟诵道:“五月十五天气新,白龙江边多丽人。”
前两句,有点东西。
而大聪明的世界,凡人永远不懂,只听朱葛亮来了个转折:“丽人俏美紧且润,心中渴望大长今。”
沉默!
整个诗会现场,沉默了!
黄县丞握着酒杯,深呼吸调整情绪,强忍住没把酒杯砸出去。
来自之前,他这侄女婿还吹嘘,准备了一首绝世好诗,结果就这?
放眼整个霍府,唯一欣赏朱葛亮的,只有阁楼里的白景玄,他惊为天人:“葛亮兄,不愧是你,好诗好诗!”
“笨蛋,这算什么好诗?”
霍婉君涨红着小脸骂道。
“二姐,你得考虑一下我的真实水平,前面那些意境深远的诗,小弟实在听不懂啊。
就葛亮兄这一首,我听懂了,很接地气。”
白景玄发表了点评。
“你真该多读点书,学问比我还差,朱秀才这首诗,跟月圆有什么关系?”
霍婉君嗔道。
“五月十五,还不算月圆?”
白景玄有他的理由。
“……”霍婉君被打败了,以前她对大哥撒泼耍赖,大哥总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今她在白景玄面前体会到了同样的赶脚。
眼看气氛尴尬到极点,杜宇轩站了出来。
手持三尺青锋,宛若拯救世界的英雄。
“诸位仁兄诗才过人,小生不敢献丑,这便赋词一首,辅以剑舞,为各位助兴。”
朱宇轩声音洪亮,长剑出鞘,赢得满堂彩。
此人的剑法,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每出一剑,口中吟诵一句:“楚河流沙几聚散,日月沧桑尽变换。”
“乱世多少红颜,换一声长叹。”
“谁曾巨鹿踏破了秦关,千里兵戈血染。”
“明月高悬,兴意阑珊。”
“剪不断理还乱,醉里挑灯看剑!”
剑光霍霍,配合杜宇轩颇具磁性的声音,把那几个倒酒的丫鬟迷得晕头转向。
传说中仗剑走天下的文武双全小郎君,莫过于此。
“好词!”
苟县令交口称赞。
“好剑法,尽显我大武男儿风华。”
黄县丞也赞不绝口。
几位名士也引经据典,给予高度评价。
“二姐,杜宇轩剑法真有那么厉害?”
阁楼里白景玄小声问道。
“不过是舞剑助兴的花架子,若用这种剑法实战,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霍婉君作为剑仙传人,发明了最中肯的意见。
话是这么说,她突然走到窗边,大喊了一声:“好剑!”
清脆动听的声音,会场每个人都听见了。
杜致远喜上眉梢,他儿子这波稳了呀。
看来白景玄那唯利是图的小人,也不是毫无用处,这笔钱花得值。
此时白景玄正一头雾水地看着霍婉君,真没想到二姐是这样的人。
刚刚还小声吐槽花架子,一转头就夸得那么大声。
男人的第七感告诉他,霍婉君的计划,从这一刻起,拉开了帷幕。
“献丑了,二小姐谬赞。”
杜宇轩出尽了风头,还保持着谦逊,坐回了原位。
此刻金玉楼心头涌动着国粹,他的一生之敌,竟然成为了唯一得到婉君小姐赞美之人,这能忍?
金玉楼站起身,询问地看了看他爹。
金满堂回了一个眼神,让儿子看着办。
金举人心里有数了,为了得心上人青睐,买一首诗不过分吧?
话说前些日子,有个江南落魄文人游学至沧澜府,连客栈都住不起了,金满堂花了十两银子,从那文人手中买了一首好诗。
反正那个叫文徵明的家伙,前几天已经坐船去了远方,三通县绝对没有人听过这首新诗,就连进士出身的霍谋思和苟县令也蒙在鼓里,正好给他儿子技惊四座。
金玉楼早已将此诗背得滚瓜烂熟,高声吟道: “银汉无声夜正中,十分秋色小楼东。”
“空瞻朗月思玄度,谁有高怀似瘐公。”
“把酒金波浮桂树,卷帘清露滴梧桐。”
“碧云何处人如玉,惆怅东阑一笛风。”
众人细品了一下,赞不绝口。
苟县令率先点评:“好诗,空瞻朗月思玄度,谁有高怀似瘐公,不由得让人想起同样爱月的上古名士瘐亮公,金举人深得我心。”
黄县丞也大加赞赏:“把酒举杯,不负明月,远处不知何人的笛声随风轻飘而来。
好意境,金举人大才,后生可畏吾衰矣!”
三当家霍谋思首次进行了点评:“碧云何处人如玉,惆怅东阑一笛风……金举人有心事啊,不知牵挂哪一家的千金。”
大舅哥,就是你家的妹子!
金举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突然,阁楼二层窗户推开了。
月光映照下,隐约看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丽人。
那女子一开口,让金玉楼相信了爱情:“好诗,想不到三通县竟有此等大才。
金举人,明日午后,白龙桥一晤,小女子想单独听公子吟诗。”
这种公开邀约,和抛绣球的性质相差无几。
霍谋思唰地站起来,脸上很挂不住:“婉君,不可胡闹!”
霍婉君展现了她的刁蛮任性:“大哥,你们男人可以举办诗会,我就不能欣赏才子吟诗吗?
金玉楼,是男人你就来。
白龙桥,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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