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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结婚
那年,我24岁。
在媒婆的介绍下,我与邻村的俞孝明结婚了。
听说,他比我大10岁,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
过年的时候,媒婆约着双方见过一面。我没看过他的脸,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也不太清楚他是高矮胖瘦。
整个过程,就媒婆、我妈、他妈三个人有说有笑,越说越开心,一拍即合。
我只是端端的坐在那里,目视前方,眼睛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在看什么,看到了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看见,所有的东西都那么若隐若现,遥不可及。
俞孝明当时可能也很无聊吧,他只是不停地吸着烟,我的鼻子倒是被迫闻了很久
的烟味。
这个味道,让我刻骨铭心,至今难忘:有些苦涩、有些呛鼻、有些让人猝不及防,还夹杂着些许的遗憾、惆怅或是无奈。
我祖上世代农民,父母是勤恳、朴实的农村人,还有个弟弟。
俞孝明父亲是村里的队长,母亲是个农民,家里有个哥哥。
他哥快40岁了,还没结婚,至于为什么没结婚,媒婆没多说,我也不感兴趣。
其实,都是农村人,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媒婆介绍的时候,把俞孝明家庭情况夸得很殷实,总之,就是我和我们家高攀了他们家。
在我们村上,大多是念完小学就结婚了;情况好点的,念完初中就结婚了;像我这种念完高中,不出去打工,还在家等了好些年才结婚的,也是为数不多。
24这个数字,在他们眼里,对于未婚姑娘来说,已然包含了大龄剩女这层含义。
结婚那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大家都说,结婚这天下雨不好,不吉利。
我穿着我妈为了我,借来的大红嫁衣,一步一滑踉踉跄跄的走在泥泞的田间小道。
一个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水花四溅,屁股上全是稀泥。
我忘了是否疼痛,但应该有点麻木。
来不及多想,我本能的抓起路边的野草,从地上爬了起来。
引来了看热闹的村民哄堂大笑,有人似乎在说:这下尴尬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无所谓的,毕竟,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弄一身泥也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可惜了这件嫁衣,穿完后还得洗干净了还给别人,说不定还得赔点钱,我妈又该心疼了。
小孩们围着我转圈圈,我知道,他们无非是想从我手里多拿到一些红包和糖果。
其中一个男孩大约十岁,他和同伴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突然调皮的揭开了我的红盖头。
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
我平静的看着他,满眼的稚嫩和顽皮,快溢出了他的眼眶。
看热闹的人,有开怀大笑的;也有跑过来责备小男孩的;也有赶紧抢过盖头帮我再次盖上的。
我却无所谓,这红盖头是谁揭开的,其实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小男孩却皱了皱眉,说道:“新娘子好看是好看,咋的看起来就焦眉愁眼、苦大仇深的?”
令我诧异的是,他这么小,一句话里面居然就用了两个四字成语。
他这话一出,引来了更多村民和小朋友的围观。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难堪。
结婚,对于我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做农活,仅此而已。
只是,我那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从此以后,我在婆家便有了绰号:焦眉。(毕竟八个字对于他们来说,太难记、太难为他们了。)
刚开始被人这么喊,我也不习惯。
后面听着听着就习惯了,也知道是在叫我了。
”焦眉“这个名字我还挺喜欢的,听起来蛮有文化气息,比起我的原名:杜村花要好听很多。
毕竟,我长相平平,又从小干农活,皮肤黝黑而粗糙,穿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给我妈的衣服,从来没有一件合身过,我自知,自己始终是配不上“花“这个字的。
每次被叫大名“杜村花”的时候,隐隐约约,我都会听出一丝嘲讽的语气。
2、看神医
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
村上多了对我的一些流言。
说我都结婚一年了,还未怀孕,不知道是不得了不孕不育症。
很多热心的大娘也悄悄的给俞孝明他妈,即我的婆婆支招,介绍远村的神医。
刚开始,我也不太愿意去。
后来,我妈过来劝了我很多次。
说婆婆一家对他们都很照顾,这次,还特意给我弟弟缴了高中一年的学费。
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就配合婆婆去看一下那位神医。
之后,我便跟着婆婆翻山越岭,走了一天一夜,到了神医家里。
神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穿着清布衣服,干净而整洁,留着长胡须,他给人把脉的时候,眯缝着双目,轻微的侧歪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慢悠悠的捋着他那白净而顺滑的胡须,时不时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像极了梦里出现过的神仙。
院子里坐满了人,有坐在凳子上的,有直接卷腿席地而坐的,也有坐坝边石头上的。
奇怪的是,大家虽然都在小声闲聊,但声音都极其的控制,生怕自己说得太大声打扰到这位神医的诊断。
包括平时扯开嗓子吼的婆婆,此刻也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恭敬的排队等候着。
我席地而坐,就在婆婆的不远处。
她爱唠嗑,天生自来熟,一小会儿时间,就已经和周边的几个大娘开始聊得火热。
我原本不想听她们说了什么,奈何婆婆越说越激动,她的声音把我从发呆的状态拉了回来。
“结婚一年了,肚子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啥毛病,带过来看看。”
“哦,是得看看。”
“她平时也很正常。早上一早起床,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的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家务活也是一把好手,喂猪煮饭样样都能干,家里干完了还能上山干一些地里的农活。但是吧,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发呆,也不晓得她一天想些啥子。”
“能干也是好事。你管她想啥子,反正安分守己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是最近她总是半夜起来坐在院坝边看前面,外面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有时候叫她,她也不回答,跟梦游一样,怪吓人的。”
“那你把这些情况都给神医说下。”
婆婆和大娘们聊着。
大娘们也是挺热心的,不断的给婆婆出点子。
听说婆婆讲述那些关于我的话,我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毕竟,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想。
我也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看着远处,在看什么,看见了什么。
似乎远处空空如也,我什么也没看见。
3、开神药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轮到我了。
婆婆激动的拉起我手臂,神拉硬踹的把我拉到神医面前。
神医还在忙着开上一个患者的药单,一笔一画的认真的写着。
他用的是毛笔,软软的笔头在焦黄的草纸上有节奏的挪动着,画出一道道痕迹。
这动作陌生而又熟悉。
他提笔沾了一次墨汁,估计是急于书写,墨汁滴了一滴在草纸旁,很快晕染开来,晕染开的墨汁,犹如一幅水墨画。
我的手,它像失控了一样,不由自主的抬起来,用指尖轻轻的去沾了一下那团的墨汁。
我收回手,五指来回轻轻的搓捏,墨汁散发出了淡淡的香气。
不由自主的,一丝甜甜的微笑爬上了我的嘴角。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这种感觉算不算微笑,毕竟,这个表情我也很久没有用过了。
久到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特别是婆婆,她焦急得不知所措,却欲言又止。
神医瞄了一眼我,示意婆婆不要阻拦,他便埋下头继续开药单。
之后,他让我把手放在一个小小手腕枕上,轻轻的帮我挽起袖口边,露出手腕,开始给我把脉。
他的手是温热的,我的手腕是冰凉的,他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眯缝着双眼,头微微偏斜,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捋着那撮洁白而柔顺的胡须,若有所思,还时不时的微微的点下头,和看其他病人一样的神态。
等了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眼,直视我眼睛。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躲闪。
接下来,神医慢悠悠的问道:"你会写字吗?"
还没等我开口。
婆婆抢着回答道:“她高中毕业,应该是会写的。"
神医接着问:“你喜欢看书吗?”
还没等我开口。
婆婆抢先回答道:“她喜欢看空气,啊,就是喜欢看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神医又问:“你看到了什么?”
婆婆想抢着回答,但是刚张开嘴又立马闭上了,好像,这么问题她也回答不上来,无法替我回答。
神医停顿了一会儿,又问:“你希望看见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此刻心里有点梗塞。
神医见我没回答。
于是轻轻的放开了我的手腕,站起身,转身进了后厅。
婆婆满脸疑惑。
而我,始终面无表情,目光有点呆滞的看着前方。
前面有好多人,来来回回的走着,但是,他们的身影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映入过我的眼帘。
过了一会儿。
神医把手里的一本书,一本表面发黄,书角微卷的书递给了我。
我不由自主的接过书本,那种感觉,犹如见到了久违的朋友。
此刻,我的心底泛起了一阵酸楚感。
婆婆满脸疑惑的问神医:“老神仙啊,我这儿媳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怀上孙子啊?您给开的都是什么药呢?我这老太婆大字不识,能不能帮我多抓几幅呢?我能给得起钱。”
神医回答道,等她看完这本书,你再带她过来复诊。
复诊的时候,记得带上你媳妇的娘家人,病治好了再给钱。
婆婆似懂非懂的答应着,点着头。
她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这孩子得的到底是个啥病啊?怎么还得带上娘家人。”
但毕竟他是神医,每天车水马龙的求医者,神医的话,照做就对了。
3 复诊
回到婆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往常一样勤快,干完所有的农活后,我不再目光空空如也、时刻望着远处发呆,我会时不时的捧起那本书读两句。
婆婆很是纳闷。
她始终都想不明白,儿媳妇不能怀孕生孙子,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
她也经常和邻里的大娘们讨论。
大娘们倒是看得清楚,说:在怎么人家是神医,你照着做就对了。况且,神医也说了,治不好是不收钱的,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呗。
婆婆懂得不多,但是这个不赔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在这一个月里。她也不阻拦我干什么。
只是,还是时不时的看我一眼,无奈的摇头走开。
一个月后,婆婆带着我和我妈又翻山越岭来找神医。
这次,院子里仍然是车水马龙,和上次的情景差不多。
不一样的是。
轮到我时,他并没有让我进去,也没有让婆婆跟着进去。
而是让我妈进了屋。
婆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神医这番操作果然让她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她不明白,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因为别无他法。
方圆几十里,赤脚医生都为数不多,能有一位口碑非常好的神医,还是非常的难能可贵。
我妈进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还悄悄的侧身用衣袖擦拭眼角未干的泪水。
婆婆更加疑惑,不知道神医到底给我妈说了什么。
赶紧迎了上去,想问个究,她猜测:“亲家母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不会是村花得了什么绝症吧?”
我妈看了一眼婆婆:“你可别乱说,我们家村花健康着呢!”
随后,我妈更是忍不住了。
她的眼泪如泄题的洪水,终于,她还是仰天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泣不成声,
她张着大嘴,紧闭双眼,眼泪如线一一样,从她的眼角流下。
那张嘴,似乎想吞掉苍天,那哭声响彻了山河。
在场的人都先是一愣,后面也面面相觑,不敢靠近,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旁的婆婆急得不知所措,但看到我妈突如其来的崩溃大哭,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皱起了眉,心中有些犯怵。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山里的寒气比较重,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妈越哭越凶,还时不时的捶自己的胸口。
突然,我妈跑过来一把抱住了站在离她不远的我。
她一边哭,嘴里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村花啊,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能保护你。”
我心里除了有一丝刺痛,又涌上 了一顿心塞。
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有一些被埋藏很久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被抠了出来。
4 回忆
某一天晚上,我似乎也和我妈一样,仰天长哭。
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响彻了远山。
但是,我却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哭。
其实,我也不太能确定,那是现实发生过,还说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就这样,我妈哭了不知道有多久,才抽噎着停了下来。
之后,我抱着那本神医给的书,跟着我婆婆,还有我妈,回到了婆家。
回去之后。
我妈和婆婆商量,让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反正也就在隔壁村。
我婆婆也没有多加阻拦,毕竟,自从嫁过来后,我也没有回去过。
婆婆问我的意见,我没说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没有想,也没有不想。
对于我来说,住哪里都无所谓吧。
毕竟,只是换个地方做农活而已。
当晚,婆婆就帮我收拾好了东西,还说给我娘家人带了一些东西。
我妈背着装有我几件换洗衣服的袋子,走在我前面。
我跟在她后面不远的地方,一路上,她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看我。
也不忘叮嘱我,小心些。
这条路,是一条田间小路,两边长满了野草,熟悉又陌生。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中,远远的望见一盏灯,这盏灯很明亮,熟悉而又陌生。
走近它。
大门敞开着,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蹲在门槛旁,吸着烟,白色的烟从他嘴里吐出来。
让这张原本不太清醒的脸更加的模糊。
男人看到我和我妈走进堂屋,他没说一句话,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烟头,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进了灶屋。
他的背影,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我妈让我在堂屋坐下,她跟着那个男人进了灶屋。
我环顾着堂屋里一切,熟悉又陌生。
有一面墙,贴满了各种奖状,奖状的获奖人名字,写着:杜村花。
此刻,我的心底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有些刺痛。
正当我看得发呆时。
灶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
吵闹声越来越大。
突然,我一阵眩晕,耳朵出现一阵耳鸣,那声音足以让我的脑袋炸掉。
我双手条件反射似的,紧紧的捂住双耳,紧闭双眼,疯狂的尖叫。
我的尖叫声有多大,自己也不清楚,毕竟此刻的我,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时,我妈从厨房跑了出来,将我紧紧的抱住。
但是我仍然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晕了过去。
昏迷当中,我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笑容天真烂漫;
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领奖台,老师笑容满面的给我颁发奖状;
梦见自己站在舞台上,在灯光的照射下,像一只白天鹅一样,跳着美丽的舞蹈,迎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梦见自己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时,吹来了一阵风。
录取通知书被吹走了,我在后面一直追,拼命的追,追到力竭也没追上。
气喘吁吁的我,满头大汗,心急如焚,突然,脚下一悬空。
我落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失重感让我感觉异常的恐怖,我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但是,黑洞里面空空如也,哪怕是我竭尽全力,双手伸向远处,此刻的人,仍然是什么也没抓住。
突然,我听见我妈在喊我的名字:村花。
那个声音撕心裂肺,把我从惊恐的梦中拉了回来。
可当我睁开眼的那一刻,我躺在自己床上,睡了24年的小床,床头贴满了我喜爱的卡片,卡片已经泛白,画面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对面的墙上有一个木书架,书架上放着我从小学到高中的书。
哦,对,书。
这些书不是已经被那个男人给我卖掉了吗?
他们怎么又在这上面好好的放着,被排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是打扫过,也没蜘蛛网和灰尘。
一时间,我竟分不清自己实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我妈背对着我坐在床沿。
她一边不停地擦拭着眼泪,一边控诉着、批判着那个男人。
“村花从小就懂事,家里家务干了不少,学习上从来不让我们操心,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如果不是你爱赌博,当年也不会将给村花筹备的学费输得一贫如洗;如果不是你把她大学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她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你非要把她那些她爱得如命的书拿去烧掉,她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我妈又没忍住哭了起来。
可是,她说那些书被卖了,可是,它们不是好好的放在对面的书架上的吗?
我有些疑惑。
此刻,有些片段,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那日,这个男人应该是和往常一样,大醉如泥。
回到家里,抓起我妈的头发就一顿毒打。
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我,正高兴的飞奔回家,看见了这一幕。
我冲上去试图阻止他,可是,他似乎已然已经分不清谁是我妈,谁是我。
他力气很大,抓起什么就都朝我和我妈身上打。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每次他喝醉的时候,都要上演这么一出。
原本,我以为上大学了就可以脱离这个家了。
可是,没想到。
我的学费被他喝醉了,拿去赌博,又赌输了,一分没剩。
以他的人品,在村上也没有什么朋友。
亲戚那里更是没有什么信用,欠了好多好多钱。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的录取通知不见了,连书架上的书也不翼而飞。
我慌乱的找到我妈,我妈满身淤青,说话都艰难。
那个男人一如即让的醉得如一滩烂泥。
我气氛的质问他:“我的录取通知书呢?书架上的书呢?”
那个男人看都没看我一眼,稀里糊涂的说道:“烧了,全部都烧了。穷得饭都吃不起,你读啥书?读书有啥用,你一个女子家,迟早要嫁人,你看领居家的,和你同年,人家娃儿都能跑了。你说说,你能干啥,赔钱玩意儿!”
是的,“赔钱玩意儿”,这几个词,我从小听到大。
但是,听说录取通知书没了,我的救命稻草它没了。
“赔钱玩意儿”几个字,在此刻,它变得格外的刺耳。
“不好啦~~,有人跳井了~~~。”
此刻,男人的酒突然就醒了。
是的,我绝望的来到古井旁,纵身跳了下去。
后面,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乖巧,每天都帮父母做家务。
只是忘记了很多事情,更想不起还有录取通知书这个事情。
后来,男人不喝酒,也不赌博了,也不打我妈和我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平时他都躲我远远的。
即使不小心出现在我面前,他似乎也映入不了我的眼帘。
只是,不知道这些书是怎么回到书架上的。
我妈还在不停地骂那个男人,他远远的蹲着,不停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自始至终,以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都不知道,我已经醒了很久。
突然,我清了清喉,说道:“妈,你让我爸去给我煮两个荷包蛋吧,肚子有些饿了。”
我妈顿了一下,满脸的惊讶和难以置信,她似乎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
嘴唇微颤的看向那个蹲着的男人。
男人赶紧起身,把烟头扔地上踩了两下,转身去了厨房。
动作很麻利,一气呵成。
我妈擦拭掉眼角的眼泪,应了一声,也赶紧朝灶屋奔去。
我拿起一直抱在手里,从未放下的那本书。
神医给我的那本书。
那本书,通篇只有两句话。
一句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一句是:那不是黑历史,是我们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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