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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得到了一种——不对,是两种产量极高、耐旱、不挑地、能果腹、味道还特别好的作物?”
绍师爷说完这一连串在“作物”之前加了好多个形容词的一句话,别说他自己忍不住失笑,闲着没事儿干一边站岗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的衙役们也无不嘿嘿窃笑。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瞧这乡下小媳妇穿的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长得也清清秀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愚蠢愚昧不堪之人,怎的说起话来这般离谱?
绍师爷更是哭笑不得,若不是东翁向来想法多,非要搞什么民间嘉奖,他早就吩咐差役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出去了。
许知春既然敢站在此,心里自然早有打算,她奉上竹篮:“师爷,这红薯、土豆我都带了些来,有生的可以做种块用,也有蒸熟了的能吃。能否请师爷尝一尝?若是可以,能否请太爷也尝一尝?此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民妇的确是误打误撞买下了这两样东西,不瞒师爷,民妇等尝过了,味道真的很不错,且民妇所在的梁家村,如今家家户户都种上了这红薯和土豆,民妇不敢欺瞒师爷。”
绍师爷一愣,不由仔细打量了许知春两眼。
这乡下妇人与寻常乡妇倒有些不太一样,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许知春又微笑道:“好叫师爷知晓,如今东城里集市上卖的灰豆腐、灰豆丝,便是民妇的生意。”
这下子不仅绍师爷另眼相看,竖起耳朵偷听的衙役们也诧异的睁大了眼。
“啊,那灰豆腐、灰豆丝竟是她家卖的!”
有人小声惊呼。
这样的新鲜食物,他们家里当然都买过了。肉炒、素炒、凉拌味道还真不错,尤其那个灰豆丝,浇上多多的辣子,或者炖煮吸饱了肉汤汁,更是爽口极了。如今许多人家里隔三差五就要买上一回的。
绍师爷认真了几分,点点头:“原来灰豆腐、灰豆丝是你卖的?这么说来你运气还真不错。”
还得到了这么好的作物?
原来是个能做点儿小生意的,怪不得,有胆子上衙门里来。
绍师爷示意随从接过许知春手里的篮子,捏了捏那长相平平无奇的红薯、土豆,尝了尝那蒸熟了的。
一个软烂且甜,一个粉糯回甘。
绍师爷神色凝重了几分,看向许知春:“这红薯、土豆产量果然极高?又不挑地、耐旱?”
这回许知春就谨慎了许多:“师爷,那两位客商是这么说的,他们说这两样好吃,我们尝着果然不错,便想着大体他们说的旁的应当也是不会错吧。不敢欺骗师爷,民妇其实也是有点儿私心,原本想着等种了一季收获了再来禀报太爷,又怕万一被人抢先一步禀报了,民妇会觉得委屈的。所以这会儿民妇便来了。若是到时候结果不像那俩客商说的那样,还请师爷帮民妇在太爷面前解释两句,请太爷不要怪罪民妇......”
许知春既然敢来,心里来来回回早已估算过多次。
就冲这红薯、土豆的味道,就算县太爷这会儿不相信她,也断然不会治罪。她一个乡下妇人,生怕被别人抢先,沉不住气,先来衙门里说一声,这也很正常。
虽说里正伯下令了不准村里人将红薯、土豆传出去,可村里将近四百人呢,谁敢保证其中没有聪明的?
茶楼的宣传,村里未必就没有人知道。
这事儿若是被人抢先一步摘了桃子,许知春真的会郁闷死的。
她能做得出灰豆腐、灰豆丝来,心里会有些防患于未然的成算,绍师爷倒是不觉得有多奇怪,闻言不觉笑了笑:“你这么想倒也没错,等着,我去禀报太爷。”
“多谢师爷!”
许知春一喜,心知此事成了大半。
不多会儿,绍师爷满脸笑容来了,“许氏是吧,太爷要见你,随我来吧。”
“多谢师爷!”
“别紧张,太爷向来和气,他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
“多谢师爷提醒。”
“嗯。”
绍师爷见她有理有度,点点头,颇为满意。
许知春没想到卢县令如此年轻,她只敢眼角余光飞快瞟了一眼,三十来岁,应当不超过三十五,容貌周正,很有读书人温文尔雅的气度。
她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卢县令面前有平视的资格,跪下拜见时心里自嘲:权当做是入乡随俗吧。
卢县令打量了她两眼笑道:“这红、红薯、土豆是吧?味道不错,本官的确从未尝过,你仔细给本官说说是如何买到这两样的。不用紧张,起来说话吧。”
“是,多谢大人。”
许知春早就编好了故事,此时说起来十分流畅,包括对两名“客商”的描述都十分细致。
没办法,一个谎言终究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的。
她都快成熟练工了。
看到卢县令听得认真,只怕多半会派人去省城或者周边县城找一找,许知春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问完话之后,卢县令道:“这红薯、土豆的味道果然不错,也的确是从未见过的新东西,你能大方分给同村人种,着实大义,该赏。待秋收之后,本官会亲自检验结果,若果然高产又耐旱,另有重赏。你回去之后好好照看地里的红薯、土豆,若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可再来衙门禀报本官。绍师爷,你记着此事。”
绍师爷欠了欠身说是。
许知春也一颗心放到了底,“谢大人赏,请大人放心,民女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照看地里,也会督促大家伙儿将土豆、红薯照看好,待秋收之时,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卢县令朗声大笑,“甚好、甚好!绍师爷,好生送许氏出去。”
“是,大人。”
绍师爷不但亲自送了许知春出去,还将卢县令赏的一百两银票给她。
“许夫人有功,这是许夫人应得的。若是秋收时那土豆、红薯果然高产耐旱,到时更有重赏,但愿那两名客商没骗许夫人、但愿许夫人有这份福气领这份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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