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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何泌昌有些悲愤。
李昰战术性干咳了两下,上前捂住何泌昌面前的官窑茶盏,简明扼要的向何泌昌解释了一遍郭宁的来历。
了解原委的何泌昌愈发悲愤。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兄弟的成功却更令人揪心。
他是多么希望李昰咧嘴一乐,告诉他其实这是个玩笑,身边这姑娘只是来京投靠他的妹妹。
“保国观出事了,赵诺不知从何处弄来炸药,炸塌了保国观三面墙逃出去了。”
何泌昌神情有些幽怨,仿佛这仨人是李昰放走的。
“???”
李昰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人跟NPC的区别,NPC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会老老实实的反复尝试,人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首先思考的是如何绕开问题。
嘴边涌起几句脏话,张嘴想要骂娘,但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外面高声问道:“周妈,刚才是哪个方向响了?”
外面响起一个老妪的声音。
“是阜成门方向。”
听到‘阜成门’李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刚他开始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当是神机营哪个大头兵喝多了闯下祸事炸了炮。
阜成门是距离城隍庙最近的城门,赵诺三人是炸墙跑的,说明这哥仨手上有炸药。
说明刚才那声巨响,十有八九跟赵诺三人脱不了干系。
等会……炸药?!
这哥仨别是没研究明白怎么制铜,把硝化甘油制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李昰身后顿时升起一丝凉意。
严嵩之前就提醒过,要小心徐阶。
有保国观的金字招牌在,徐阶最起码不敢明着下手。
现在这哥仨跑出去了。
这不得明的暗的一块招呼?
“老吴呢?”
“回严家叫人去了,这会应该刚出门开始找。”
“所以老吴现在大概率没有找到赵诺?”
“那哪能这么快!”李昰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何泌昌也反应过来了问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声是赵诺他们仨弄出来的?!”
李昰点了点头。
“他们仨又没疯,平白无故的弄出这么大动静,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
“要是杀身之祸已经到了呢?”
“你是说徐阶?”
吴管家手上凭空变不出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去,如果刚才的爆炸声真的与赵诺三人有关,唯一的可能就是徐阶的人一直在保国观外盯着。
见三人逃走,立马追了上去,只是没想到赵诺哥仨手里的炸药威力这么大吃了瘪。
但这赵诺手里又能有多少炸药?
李昰脑海中将保国观的存货快速过了一遍,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差不多就是赵诺能拿出来的所有炸药了。
“走,去阜成门。”
李昰当即便欲动身,身后却是响起了郭宁略显沙哑的声音。
“官人,阜成门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您这么找没头苍蝇似的乱找怕是要徒劳无功,何不如守株待兔?”
李昰有些讶异的看向身后的郭宁。
“你是说赵诺他们三个人会回来?”
郭宁点了点头。
“外面追杀他们的是徐阶的人,他们如果聪明就不难知道严阁老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用不了多久,他们应当就会自己回到保国观。”
何泌昌有些急了,道:“你也说了,徐阶的人在外面追杀他们,若是被徐阶的人追上,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郭宁面带倦意,笑道:“盯住顺天府跟徐阶的人,总归比找到那三人容易吧?”
“只要让他们拿不到那三人就是了。”
说完,郭宁看向李昰,欠身行了个礼,而后道:“奴家姑妄言之,官人姑妄听之。”
听完郭宁的计划,何泌昌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计划确实可行,现在徐阶的人已经到了明处,三更半夜,大队人马行动,盯住他们比找到赵诺哥仨容易的多。
只不过他总觉得,娶个这么精干的婆娘,那散班回家跟当差还有什么区别?
何泌昌下意识的看了李昰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他突然不羡慕李昰了,一个人也挺好,散了班,想逛哪逛哪。
……
刑部衙门。
送走家眷之后,黄光升便直接搬进了衙门值房。
阜成门爆炸发生之后,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刑部各司打探消息。
“禀部堂!西城兵马司上报,有三百个流民炸塌了阜成门城门,逃出城去了!”
“流民?三百个?!”
看着衙役从西城兵马司带回来的公函。
黄光升眉头一挑,他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合理。
但看到公函上写的‘致使城门垮塌’字样后很快便清醒过来,兀自将西城兵马司的公函扔了出去。
“胡说八道,城门塌了不过须臾之间便会被夯土堵死,那么会功夫能跑出三百个人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随身书吏也从城隍庙方向赶回了刑部衙门。
“部堂,城隍庙那边卑职看过了。”
“有三个流民骑马朝阜成门方向去了,阜成门应当就是他们炸的。”
说到这里,书吏话音一顿,看了看那衙役。
黄光升抬了抬手,驱散左右后,那书吏才继续道:“听在场其他流民说,今晚有两名儒生,丑时前后来城隍庙找人,还吊死了一个流民立威。”
“而后便与那三个流民斗了起来,那三个流民不知弄了什么神通,竟炸的四五十人莫敢向前。”
黄光升登时变了脸色。
直觉告诉他,阜成门的这场爆炸,不再任何一方的预料之中。
这是变数。
“为首那两儒生什么特征?”
“一个不惑之年,一个耳顺上下,均是口操南音。”
“卑职估计,应当就是何心隐、钱行两人。”
黄光升眉头渐渐舒展,手指关节‘咔吧’作响,不觉笑道:“热闹啊,咱们在南畿的老朋友都到京师了。”
何心隐跟钱行两个人,他是了解的,一场意料之外的爆炸加上两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隐约间,黄光升能感觉到,这盘棋怕是已经被炸翻了。
思忖片刻,黄光升自抽屉中取出了那枚鎏金铜牌收进袖中,倏然起身。
“备车,去东厂。”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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