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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喝茶的两个男人,喝出了惺惺相惜的即视感。
金玉楼比白景玄大了几岁,一口一个“白兄”,仿佛遇到了刚交的好朋友。
经过一番寒暄铺垫,金玉楼直奔主题:“白兄说起霍府二小姐,不知为何欲言又止?”
白景玄反问一句:“有些话不太方便,敢问金员外可在府中?”
金玉楼道:“家父去了府城谈生意,过些时日才回,府上大小事务玉楼可做主,白兄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一波试探,白景玄判断出金玉楼对霍婉君有兴趣。
至于那兴趣有多么强烈,他还得需要再试探几个回合。
可以说金玉楼对霍婉君的兴趣有多大,决定了白景玄下一步计划。
于是他神神秘秘道:“金举人,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金举人顿时凌乱了,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我一定保密。”
白景玄东张西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情况是这么个情况,霍大人老家,有一种风俗——大的不成家,小的也不能成家。”
“霍家老夫人,早想给婉君小姐找个好人家,奈何霍县尉迟迟不成亲,二小姐也不便嫁出去。”
金玉楼更懂事了,他学会抢答了:“如今霍县尉已大婚,二小姐岂不是可寻良人托付终身?”
“谁说不是呢。”
白景玄来个顺水推舟:“老夫人年纪大了,这辈子最后的心愿,莫过于一双儿女觅得良配。
恰好我是个媒人,婚礼前老夫人就找我问话,询问三通县有没有人品才学皆出众的未婚男子。”
“白兄你是如何回答的?”
金玉楼呼吸都急促了。
“我当时就说了,全县最厉害的,非金举人莫属。
为人和善,才高八斗,乃二十年来我县唯一的举人。”
白景玄草稿都没打,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白兄懂我!”
金举人感动了,情不自禁蹦出了心里话。
“我懂你没用,老夫人与霍大人未必懂你啊。”
白景玄泼下一盆冷水。
“此话怎讲?”
金玉楼闻言一惊。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总之霍大人新婚后,老夫人也不知跟他说了什么,霍大人好像有几分无奈,被迫举办月圆诗会,托我送帖子。”
白景玄整了一套考验想象力的说辞。
“我方才还奇怪,霍大人上任五年,从未举办过诗会,为何突然有此一举。”
金玉楼是有想象力的,他还发散了思维:“莫非此次霍大人诗会为名,要替婉君小姐选婿?”
白景玄就欣赏这么懂事的男人:“金举人,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啊。”
金玉楼被这话头勾住,心里直痒痒。
这时候阿福进来禀报:“少爷,酒菜已备好。”
金玉楼想起他爹酒桌谈生意的手段,今天这个“大秘密”,恐怕得把白景玄灌醉了才有机会得知,连忙热情地发出邀请:“白兄,我们边吃边说。”
到了那豪华饭厅里,金举人给了天大的面子:“白兄,请上座。”
“使不得,我一介草民,坐不了那个位置。”
白景玄还是有逼数的。
“此乃私宴,白兄务必赏脸。”
金举人还在拉扯。
“不了,我坐这里就好。”
白景玄还是选了客座,免得引发后患。
金玉楼无可奈何,落座后先敬酒,以酒桌文化培养感情。
他低估了白兄的酒量,不知道白十二从来没喝醉过。
天可怜见,有一种情况,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景玄就是这种情况,几杯酒下肚,好像喝醉了,说话也没那么拘束了:“玉楼兄,我也念过私塾,最佩服的就是你这般才华横溢的读书人。
若是我能做主,一定撮合你与婉君小姐,可惜……唉,可惜呀可惜。”
金玉楼还没醉,来了个顺藤摸瓜:“白兄因何惋惜?”
白景玄貌似惊醒了,带着酒醉三分醒的尿性:“该怎么说呢……先说好,霍大人并没有明言,纯属我个人一点不成熟的猜测。”
金玉楼迫不及待了:“白兄快快说来,玉楼洗耳恭听。”
白景玄打了个酒嗝儿,又不太清醒了:“那我就直说了啊,霍县尉似乎对你有什么意见,驳回了老夫人找金家提亲的建议。”
“这次月圆诗会,明摆着要把全县才俊都请过来啊。”
“昨日,我还去了致远山庄。”
“实不相瞒,那是霍大人叫我去的,叫我探探杜宇轩杜公子的口风。”
“大概是杜三公子他爹当过县令吧,霍大人似乎更喜欢小杜公子。”
“当然,这是我胡乱猜测的。”
“霍大人深不可测,我这小人物猜不透。”
金玉楼听得心惊肉跳。
要说全县能和他这举人竞争的年轻一辈,杜宇轩绝对是最强劲的对手。
毕竟杜致远当了多年县令,杜公子也算出身官宦人家,要牌面有牌面,要才学还是个秀才。
震惊之余,金玉楼心头无名火起。
无论男女,只要遇到了情敌,难免憋着一肚子气。
带着几分酒意,金举人忽略了他爹和杜长生合伙多年,从现在开始,杜宇轩就是他一生之敌。
而且金玉楼知道,他爹和杜长生并非铁板一块。
他小时候就听过他爹跟他娘抱怨,说姓杜的不讲究。
那时候金玉楼年纪小,他爹觉得小孩子不懂事,时常冒出一些耐人寻味的话来。
如今金玉楼长大了,他爹反而对某些事情闭口不言。
带着复杂的情绪,金玉楼看着貌似醉醺醺的白景玄,试探性问了一句:“白兄,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霍府老夫人相中了我,而霍县尉看中了杜宇轩?”
白景玄很佩服举人的想象力,索性实锤了:“以我的观察,八九不离十。”
金玉楼对爱情充满向往,他问出了心里话:“不知婉君小姐,又如何看待我与杜公子?”
白景玄小心拿捏着尺度:“二小姐乃大家闺秀,与我见面极少,她的心思我猜不透。
不过,我能感觉到,二小姐更愿意听霍大人的话。
自古长兄如父,有些事情霍县尉不点头,怕是谈不成呐。”
天要亡我!
金玉楼眼前一黑,按照长兄如父的套路,杜宇轩这波稳了呀。
从这一刻起,杜宇轩从一生之敌,变成了三生三世仇敌。
白景玄观察着金举人的反应,心里有谱了。
经过几个回合试探,可以确定金举人对霍婉君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强烈。
只要运作得当,眼前这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一旦被感情冲昏了头,保不齐能把他爹卖了。
白景玄决定双管齐下,来一招姐姐偷账本,弟弟卖他爹。
这么大一步棋,不仅仅关系到罗蜜雪与朱立业的良缘,还关系到他外公兰有福当年的冤屈,更重要的是——关系到仵作白承业的死亡真相。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白景玄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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